第四章 云阙

云裳睁开眼睛，一双眼睛如死水般的平静。

刚才的梦境还历历在目，鲜活的仿佛昨日才发生的一样。

她冷笑一声，眼底多了几分嘲讽。

是啊，少年和女孩的相遇，多么美好，多么令人羡慕啊。

可惜，再美好的相遇，如果一开始便是别有居心的设计，就已经注定了那悲惨的结局。

就好像那把伞上面的彼岸花一样，没有结果。

她瞧了瞧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她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一觉了，在自己家真好。

她笑了笑，而后起身。

外面却没有看见云阙的身影，她四周看了看，厨房之中还有一半没有捡完的菜，灶上的水烧的滚烫，正冒着热气。

云裳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云阙一定是有事情出去了，却忘记了厨房之中的这些。

不过，这大清早的，他烧那么多水做什么？

云裳将水取了出来，又将剩下的菜捡干净，去院子的井中打水，正准备洗菜的时候，云阙就回来了。

云裳听到开门的声音，抬眼看去，就见云阙手中提着不少的东西，一看就是刚从集市上回来的。

看到云裳的动作，云阙大喊一声：“不要动，姐，放着我来。”

云裳：“……”

看着自己的手离水只有那么一点点，她很识趣的收回了手。

云阙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开始了碎碎念：“姐，我都说了这些事情你不用做，我来就可以了，你的身体弱，尤其是冬天，碰了凉水之后生病了就不好了。”

云裳有些无奈：“从我昨夜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保证，从现在开始都不动了，让你来，好不好？”

“本来就该我来嘛。”云阙嘟着嘴说了一句，然后端了一把凳子让云裳坐在门口晒太阳，就是不准她动手。

看着云阙熟练的杀鱼杀鸡洗菜做饭，云裳忍不住笑道：“阙儿，你这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是贤惠得很，而且还擅长女红，以后若是哪家的女子嫁了你，一定很幸福。”

“姐！”云阙抬头看了云裳一眼，气鼓鼓的瞪着她。

云裳眨了眨眼睛：“好吧，我不说了。”

饭桌之上，云裳看着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有些无奈。

云阙轻声道：“姐姐，这些虽然及不上宸王府的饭菜，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一定要多尝尝。”

云裳笑着道：“王府之中的东西哪里比得上你做的好吃？我家阙儿的手艺可是天下一绝的，任何人都比不上。”

云阙傻笑了几声，又给云裳添了几次菜。

边吃边说道：“姐姐，我早上听说红袖楼死人了，死的还是丞相的独生子呢，唉，这朝堂之争可真是令人厌恶。”

云裳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是朝堂之争呢？也许他就是单纯的被人给杀了呢？”

云阙摇了摇头：“我听说最近二皇子和太子党争斗的厉害，丞相之子的死，不用猜都知道是因为这个，而且死的可不止他一个，据说昨夜那个得了李公子十万两白银的花魁想容姑娘也死了，这就很能说明事情了。”

云裳微微垂下眼帘：“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

“我早上去学堂和夫子请假的时候，其他人都是这么说的，而且我刚才去了集市，到处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呢。”

云裳默然，楚墨宸的手段一向如此，借刀杀人之后还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昨夜才发生的事情，今天早上就传遍了皇城，不用想都知道，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罪魁祸首了。

云阙咋舌道：“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动的手？”

云裳撇了撇嘴，动手的人就在你面前。

“怎么，你是替那人不值？”

云阙摇头：“不是。”

云裳好奇：“那你是因为那个叫做想容的女子不值？”

“有一点，还有几分同情，她虽然是卖身青楼，但好端端的却摊上了这种事情，平白的丢了性命，实在是可怜。”

云裳嘴角抽了抽：“确实可怜，不过你以后可不要到那种地方去，太乱了。”

“我知道，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云裳点头：“嗯，以后也少提这些事情，和我们没有关系的我们都不要管，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了。”

吃完饭之后，云裳依旧在和云阙闲聊，并且询问他学业的情况。

云阙倒是争气，不负她所望。

不过……

云裳轻声道：“姐姐不希望你以后进入朝堂之中。”

云阙有些诧异：“姐姐，为什么啊？”

云裳避开他的目光：“官场黑暗，我只愿你平平安安的，等以后我可以离开王府了，我们就回花云村去，你可以当一位教书先生，教村子里面的孩子读书，而我，便种些花，然后拿到镇子上去买，加上我这些年在王府积攒的钱财，平安过完以后的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阙有些犹豫：“姐姐，可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好好读书，将来才能出人头地吗？”

“我只是想你多学点知识，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愿望，如果你不想过那样的生活，那我也尊重你。”

云阙思考片刻，郑重的道：“姐姐，我听你的，你说好的便是好的，你的愿望我也会努力达成，你想回去，那我就陪你回去。”

看着云阙那么严肃，云裳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们也不想那么长远啊。”

云阙被云裳的笑给惊艳到了，忽而有些担忧：“姐姐，你在王府之中，有没有被人欺负啊？”

云裳皱了皱眉：“没有啊，你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云阙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的道：“你长的那么好看，虽然只是在王府教那些舞姬跳舞，但宸王爷万一看上了你，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云裳失笑：“阙儿，这你就多虑了，王府之中美人那么多，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教习师，他要看上也是看上那些舞姬，而不是我，再说了，要是真的看上了我，我也只能祈求他将来若是厌倦了我，能放我离开。”

最后这句话，多少有些失落。

要楚墨宸放她离开，真的有这样的一天吗？

也许只有她死了，才能离开吧？

又或者，就算死了，也摆脱不了楚墨宸带给她的所有。

那些美好的、残酷而冷血的记忆。

不论是哪一种，她都摆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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