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京官最倒霉的地方在于他有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坑爹儿子。
在郭碧玉心里,官家的小郎君就是癞蛤蟆,她的扬羽是天鹅。
只是扬羽现在名气大,又不是乐籍,就连安子鹤那样的人也不能直接把人买下来或者抢了走。
而那个倒霉的郎君——提起来郭碧玉就恨得牙痒痒,那登徒子当街拦住了扬羽,抱着他的大腿醉醺醺地哭了足有一刻钟还多!
扬羽生就的那副容颜,特容易遇上被人纠缠的破事儿,他总不能每次都亲自动手跟人撕打吧?
他在街上,甩也甩不脱,一脚蹬开,刚想走又被拉住衣衫,来回这么几次,再撕扯的话衣服下摆都要裂了。
就那么着,扬羽一直尴尬地站到郭碧玉来了,那登徒子喝得烂醉如泥,倒也做不成什么事儿,可扬羽那衣衫上真是被他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腌臜的不成样子。
郭碧玉一看见这一幕,这火就腾腾地往上冒。
她就是怕有这样的破事,所以每次都有两个仆从跟着的,她还反复交代只要护好了扬乐师,无论开罪了谁,后头都由她出面。
如果保护扬羽的仆从也怕担责任,缩手缩脚,那留着有什么用?
郭碧玉当时就把跟着扬羽的那两个不敢动手、怕得罪了官家郎君的仆从给打了一顿,然后发卖了。
这俩仆从先倒霉,随后倒霉的就是这个京官。
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不光指男人,也指当官的——大部分都经不起查。
郭碧玉叫人把他们家这一年来的开销、包括去了盛世华音多少次、赏了多少钱一并记好,直接送到了那京官对头的府里。
长公主道:“郭大娘子与上京东西两市的商人们关系都极好,查谁家的开支就跟玩儿似地,以后有人在动扬乐师之前怕是真的要掂量掂量。”
郭碧玉后背都溻湿了一片,低头道:“民女不敢刺探官员隐私,不过凑巧盛世华音是民女开的,旁的事情,哪里就敢伸那么长的耳朵去打听?”
长公主微微一哂,不再说话。
郭碧玉自然如坐针毡!
过了好一会儿,长公主才道:“你的人,好好地护着吧。”
看着她真不是在追究,郭碧玉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也懒得解释扬羽不是她的人。
长公主嘴大,说了算。
“李郎喜欢扬乐师,提起的时候总是说扬乐师心性澄澈纯善。”长公主拂了拂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瓣,道,“若有急情,亦可以找我。”
郭碧玉蓦地睁大了双眼,随即露出了狂喜之色,大声道:“多谢长公主!”
……
……
若不是这次二婶李氏亲自去了玉锦阁,好言好语地让郭碧玉来赴宴,她压根也不会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毕竟长房和二房那边也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郭碧玉能猜着大概二婶母是想让什么人相看她,可二婶母一定不知道她和她爹娘之间的约法三章。
所以只要她不吐口答应,凭哪家哪户也没有用。
只是她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有意外之喜!
遇到了两位公主不说,还因为李一川的关系,让长公主发了话——这可是千万金都换不来的!
郭碧玉坐在车上,一想到长公主的话,脸上就流露出笑意来。
上京中纷传扬羽是“她的人”。
其实,扬羽的份量远远重于“她的人”这三个轻描淡写、且满是轻视的字。
在郭碧玉眼中扬羽如同自己个儿的眼珠子那么宝贵,重于她的命。
只是旁人哪里懂得扬羽的好,只看到他那张姣好的面孔,也正因为如此,大多数都不会冒着得罪她的危险去碰一个有主的“玩物”,不值当啊。
可也会有她也没有办法防备甚至去抗衡的人。
就拿全锦来说吧,她本着对前世的那一点点推测,根据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尽力结交他。
甚至在这儿之前郭碧玉都愿意送给他一成盛世华音的干股!
可这位全大人一直还是不冷不淡的,每每都是公事公办的模样,只一对眼珠子,只要看见扬羽,那就仿佛黏在了上面拽都拽不下来!
但是让郭碧玉庆幸的是,扬羽身边基本不离开人,全锦毕竟是宫里头的,也不好总出来,出来了,也不好在外面呆很久,这就让扬羽相对来说安全了很多。
最关键的是……他毕竟是个太监。
可对于一些王爷,郭碧玉才叫真没办法。
那可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与天子同姓。
若是要点脸面还好,若是不要脸来硬的——郭碧玉原本想着,她拼了命也得硬抗啊!
现在有长公主发的话,这简直就是跟得了一个免死金牌一样!
郭碧玉美得双眼都眯了起来,郭美玉与她同车而行,看到她这副样子,道:“大姐姐,长公主人很和善?”
“嗯。”郭碧玉懒得多说。
郭美玉道:“大姐姐倒会躲懒,诗会都不去参加。”
“我又不会吟诗作赋,到时候还给你丢脸。”郭碧玉无所谓地道。
“大姐姐,我在诗会那里见到六公主了,六公主看到我还微笑了一下——她是不是还记得我呢?”
郭碧玉虽然对郭美玉这种自作多情很不以为然,但是她对六公主的事情却很感兴趣,便道:“应该是吧,其实殿下见到你的次数应该比见到我多呢——你总是有人请去参加这些世家贵族的宴会。殿下可作诗了?”
郭美玉摇摇头:“没有,她只是品评那些郎君们的诗。”
郭碧玉道:“听说韦家的郎君们很不错。”
“大姐姐也听说了吗?”郭美玉兴奋地道,“韦家的郎君们都递了诗作,然后又被韦夫人叫过来拜见殿下。”
她这些年常与世家贵女来往,谈论起别家的郎君也不是小时候那样羞怯,很是直接坦率:“也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同是韦家人,可四个郎君却很是不同,有的深沉老成,有的活泼伶俐,倒都是一等一的俊俏。”
郭碧玉差点笑出声来。
难怪韦家招了长公主的训斥。
韦家的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儿,脸面都不要了,以为殿下是逛南风馆么?
而且也太蠢了点,别说是长公主这关过不去,难道当今圣上和皇后看着长公主与驸马过成这个样子,还会想着将六公主放到韦家?
李莞贵为长公主,无论是与驸马离居,或是将李一川收入府中,看样子都是骄纵无比,但有一点郭碧玉也能确定,人家这位想也不屑于说什么假话。
韦筠大概就是那种男人,家族想要够上皇家,让他尚了公主,他自己没本事对抗族中,却归咎于长公主;既然过不好,那干脆答应和离也就是了,却还紧紧抓着长公主不放,也真是没用。
扬羽就不同了,郭碧玉喜滋滋地想,可比这位驸马有担待多了。
郭美玉好奇地探问道:“大姐姐,你在长公主身边,那位内侍传的话,长公主真是那么说的?”
郭碧玉微微一笑,挑眉道:“你说呢?”
“那可真是……”郭美玉道,“当时韦夫人的手都拿不住帕子了,在场的人都好尴尬。等那内侍走了,才有夫人们上去安慰韦夫人——与我相熟的几位世家娘子都很是气愤呢。”
郭碧玉眯起眼睛。
“长公主自己个儿做得那些事情,便已经犯了七出之条,行事却仍是这般跋扈,自己的婆家也一点脸面都不留,也难怪驸马那样温和儒雅的人都……”郭美玉的声音放得低低的,“大姐姐,你不会告诉长公主吧?”
郭碧玉顿时笑出来:“二妹妹,你想哪儿去了,长公主是我想见就能见着的吗?再说了,我哪敢跑到长公主面前去嚼舌根?”
这大概就是分歧所在了。
不过郭碧玉很忙,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来和郭美玉争辩长公主和韦筠两口子的孰对孰错。
韦筠她先前在她哪一家店铺里见过一次,的确是个儒雅俊秀的男子,而且大抵因为生活上的苦恼,还有点沧桑和自怜的气息,听闻现在还能在上京之中迷倒一片小娘子呢,还有的世家贵女说过这样的话——如果韦筠和长公主和离了,她愿意嫁为续妻。
对此郭碧玉只能轻嗤一声。
那副脸也就唬唬无知少女吧。
郭碧玉无所谓地笑笑,正好这会儿车已经到了郭府大门口,等停稳了,在青燕的搀扶下下了车,正要往府门里走,青燕眼尖,就看见那头奔过来一个人,讶异了一声,道:“呀,那不是玉刚吗?”
玉刚跑得都快断气了。
这要是出了事儿,大娘子绝对会让他们一楼的人陪葬的!
“大娘子,大娘子!扬小郎……”
郭美玉刚下了车,听到“扬小郎”这三个字,秀气的眉峰轻轻蹙了起来,站在车旁,没往府门那边走,眼睛里则放着亮闪闪的光。
郭碧玉心里则是“咯噔”一下!
青燕扶着她,就觉得大娘子的手猛地抓紧了她的手臂,身子都往旁边一沉,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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