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在乎她吗?在乎到不惜同自己争执?
雄浑的灵力不受控制的爆体而出,殿中桌椅在这股可怕的气浪凌虐下,轰然化作一地碎片。
“冕下动怒了?”宫内伺候的圣师齐齐惊呼,她们在冕下身边伺候多年,从不曾见过冕下生气。
难道是大领者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冕下吗?
“咦?”月浅曦奇怪的朝殿门外看去,“萌萌,你感觉到了吗?”
方才那一瞬间出现的暴虐气息。
“嗯嗯,”萌萌乖乖点头,“气息的主人修为一定很高,光是气息,就让人家感到害怕。”
“想必是神殿里的高手突破了吧?”月浅曦甩甩头,这事和她无关,她没必要理会,“话说回来,所谓的洗礼是怎么回事?”
她入殿已有好一会儿了,居然连个为她解释的人都没有,这叫什么事?
难道要她傻乎乎地和这尊大帝神像对望到天黑不成?
月浅曦无语地瘪瘪嘴,正当她无事可做之际,殿中终于来了人。
“我是端殿的引渡者,你就是月浅曦?”一名白衣少年从左侧垂落的珠帘内行出,容貌平凡,修为也只入体六重。
“正是。”月浅曦扬唇笑道。
“在这儿跪下,依神殿规矩,向大帝神像立誓,永世侍奉大帝,献上你之忠诚,不得背叛,否则,将受天地法则的惩罚,身形兼灭,堕阿鼻地狱。”少年一脸庄重地说着,这一关便是神殿的洗礼,每一个入神殿之人,都要接受,无一例外。
月浅曦的心沉入了谷底,向神殿誓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种事,她绝无可能答应!
“你不愿意?”少年狐疑地朝她看来,面上已浮现了一分戒备。
“啊,不是,我只是想问,神殿里所有人都是这样吗?”月浅曦挠头憨笑,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应对的方法。
她的忠诚,可不是给神殿的,这世上,没有任何存在,能让她甘愿俯首献上忠心。
“不错,除了像你这样从下界挑选中的幸运儿,神殿中出生的婴儿,在出生的那一刻,就会接受洗礼,只有这样,才能享大帝荣光庇佑。”少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一如月浅曦离开罪海后看到的大多数信徒那般,对亚斯大帝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与崇敬。
“莫要多话,速速立誓。”少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尽快接受洗礼。
月浅曦眼睛咕噜噜一转,她若把此人打晕,逃过洗礼这一关,能成功吗?
念头刚升起,就被她拍飞。
刚才的窥视她还没忘记,暗中肯定有人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她真的动了手,极有可能会失去入神殿的资格,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月浅曦,你还要犹豫到几时?”引渡者十分不耐,他就没见过比这女人更扭捏的家伙,不过,她好像是皇甫诺言的同伴,虽然事儿已经证实是污蔑,可谁能保证他们对大帝的诚心一如既往没有变过呢?
引渡者怀疑地打量着月浅曦,袖中信号玉牌已滑入手掌,只要察觉出丁点不妥,立马就能寻求支援。
“她的洗礼,由本尊亲自监督。”一道喑哑低沉的声线从殿外传来。
朱雀悄悄松了口气,好险,它还以为主人没收到灵魂传音,赶不上了。
月浅曦愕然转身,便见天空上翩然落下一抹尊贵非凡的墨色身影。
衣诀微微摇曳,绣着暗色图纹的锦袍加身,冬日晚霞从天而降,仿若神祗莅临。
“洛……”呼唤在炎洛岚的厉眼中消音。
月浅曦顿悟了他的心意,现在可不是曝露他们关系的时候。
柔情在她的眸中凝聚,他总是这样,每每当她遇到难题时,总能够及时出现,替她解决麻烦。
“大领者。”引渡者匍匐叩拜,却因此看漏了两人眉来眼去的画面。
“你且退下。”炎洛岚漠然命令道,带着不容忤逆的强势。
少年躬着身体一路退出端殿,直至退到近百米远,他才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大领者怎么会干预一个小小信徒的洗礼?
殿中,月浅曦乐呵呵地笑了:“我就晓得只要遇上麻烦,你就会出现。”
“你太自负了。”炎洛岚哪肯承认?
“事实摆在眼前,还说不是?”月浅曦摇头晃脑地说,脸上写着‘早就看穿你了’几个大字。
仿佛能洞悉他一切心思的了然目光,令炎洛岚颇有些不适。
他撇开头,指了指神像前的蒲团:“开始吧。”
月浅曦点点头,曲下膝盖借衣摆掩盖住未及地的双腿。
炎洛岚额角一跳,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玩把戏?
身为神殿的大领者,他理应揭穿她的伪装,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何故说不出去了。
没听到他的训斥,月浅曦得意的小尾巴越翘越高。
她就知道洛岚不论是否拥有过去的记忆,始终和她是站在同一阵营的。
双眼猛地闭上,在心底默默起誓。
我纳兰倾城今日立下誓约,定要找到回家的路,为罪海无辜惨死之人报仇,让那些刽子手们血债血偿!
【轰】
五角星芒阵出现在她身下,璀璨的光晕几乎把她娇小的身躯淹没。
她许下了何种誓约?
莫名的,炎洛岚就是知道,这女人绝不会遵照神殿的规矩来办。
当誓约结成光晕尽散,月浅曦拍了拍衣摆蹭地站起身来:“我现在算是神殿里的人了吗?”
“嗯,从今往后,你纳入流云大圣师门下,及本尊座下。”炎洛岚平静地宣布道。
“诶?我成你的弟子了?”月浅曦选择性忽略掉前一名师傅,吃惊地张大嘴,“不行!”
他们若成了师徒,岂不就是违背伦常?
“怎么,本尊不够资格教化你?”炎洛岚俊脸刷地一黑,他堂堂大领者竟会遭人拒绝?
“额,有些事你不是不记得嘛。”月浅曦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咱们俩不可以做师徒,会乱了身份的。”
不可以?
炎洛岚心尖微微一震,在那段缺失的记忆里,他和她该不会是……
一个猜测忽地浮现,犹若洒进土里的种子,迅速滋长成了参天大树。
初见时,她含情脉脉的模样,而后又抛下矜持,屡屡示爱,还有他每次面对她时,那些诡异的,不受理智所控的悸动与本能,这些都是铁一样的证据,证明着他们曾经非同一般的关系。
“等你恢复记忆就会明白。”月浅曦说得很含糊,她是很想告诉洛岚昔日的种种,可他似乎十分排斥,与其说给他听,不如想办法助他恢复记忆,让他自个儿想起来。
“哼,也罢。”炎洛岚敛去了眸中的深思,“既然如此,你与本尊的师徒关系,只对外宣布,不必行拜师礼。”
“这主意好。”月浅曦爽快答应,“只是,你怎么会起意收我为徒?不是总说我是不相干的外人吗?”
“……”炎洛岚沉默了数秒,在她愈发戏谑的目光下,恼怒地一挥手,“本尊想做什么,何时轮得到你来过问?”
得,他又闹上别扭了。
月浅曦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我不问还不成吗?”
见他仍侧身对着自己,小手立马蹭了上去,撒娇道:“别生气,要不我给你笑一个,逗你开心?”
说着,她咧开嘴,露齿一笑。
傻透了!
炎洛岚不忍直视她的蠢样,但冷冽的脸廓,却不自觉多了几分柔和。
“洛岚,你在神殿也曾接受过洗礼吗?”见他神色缓和,月浅曦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
说实话,在刚得知所谓的洗礼是什么的时候,她真的很吃惊,根本无法想象洛岚为谁递上忠心的画面,很恐怖好么?
洗礼?炎洛岚似听到了笑话般,薄唇狂傲地朝上扬起,这世上,能让他甘愿俯首做小,双手奉上忠诚的人尚未出世!
“我懂了。”她就说嘛,洛岚怎么可能忠于神殿,忠于大帝?
月浅曦恍然大悟般点头。
“你懂了什么?”
“当然是懂你的心思咯。”见他不信,月浅曦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普天之下,知你者,我敢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就是这么自信!
“是吗?”眸色加深些许,他没说信,却也没有像以往一样一口否认。
“当然是。”月浅曦用力点头,以此来加强说服力。
炎洛岚不知怎的竟伸出一股想摸摸她脑袋的冲动,宽袖下手指轻轻动了动,终是在理智的阻挠中,歇了这份要不得的心思。
“洗礼完成,你该前往居所落脚了。”他生硬地说道,手臂微抬,想把袖子从她的掌心抽出。
月浅曦舍不得放手,半个身子几乎蹭到了他身上:“我初来乍到也不熟路,要不你带我过去?”
好不容易又见到,她才不想轻易放他走掉。
“引路的事自有人做。”他为何要纡尊降贵做这粗活?
“拜托你啦。”月浅曦真挚地请求道,双目璨若晨星,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念头。
炎洛岚拧眉凝视了她许久,在她即将失望时,才开了尊口:“看在你被本尊收入座下的份儿上……”
“你答应了?”月浅曦没等他把口是心非的话说完,便激动地欢呼,“太好了!”
她就晓得,洛岚永远不会狠心拒绝她。
炎洛岚率先离开,他绝不承认在见到她欢喜的样子时,这颗心会毫无骨气的加快跳动。
当月浅曦像条小尾巴似的跟上去时,炎洛岚袖中的手指悄然朝端殿轻弹一下,撤去了在他出现后便布下的保护罩。
井镜里混沌的影像再次变得清晰,但此时的殿中哪还有两人的影子?
“冕下。”得到引渡者传来的消息的圣师小心翼翼地来到明月宫外,她可没忘记就在不久前,冕下发过一次脾气,“引渡者来话,大人去了端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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