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揭她伤疤很好玩吗?
月浅曦气息一沉,仍然保持着隐身状态,一双眼紧张地盯着上方孤身傲立的伟岸身影。
要怎么办?怎么做才能从他的手中逃掉?
“大人。”对持间,以流云为首的五位圣师已从神殿赶来,他们的修为低于炎洛岚,故而,只在周遭扫视一圈,没见到月浅曦的身影,更没发现她的藏身之处。
月浅曦忙屏住呼吸,整个人几乎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心跳得犹若擂鼓,在场只有洛岚知道她的存在,只要他不说,就不会有人发现她。
她默默祈祷着,她的洛岚会选择包庇,即使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炎洛岚玩味的目光从她的所在地上一扫而过,只一眼,就让月浅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哟哟,他要出卖你咯。”心魔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扰乱她心绪的机会,“我说啊,你干脆放我出来,把这里交给我,有我在,这些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大话不要说得太早。”月浅曦不安的闭上眼,语气有些冲,“当初和轻水交手,你说曾夺走了我的身体,可是,你照样输给了她。”
心魔似被踩到了痛脚,厉声道:“放屁!那是我没有完全拥有意识。”
当时她仅拥有雏形,并没有自我意识,所以才会在抢占了她的身体之后,只剩下杀戮、战斗的本能,如果换做是现在,她绝不可能再输!
“失败者都喜欢给自己寻找诸多借口。”月浅曦点评道,激将法不是只有她会用,她也会!
“你说谁是失败者?说谁!”心魔怄得几欲吐血,比她更弱的她,有什么资格嘲笑自己?
月浅曦好笑地聆听着她抓狂的质问,但炎洛岚那方的动静,她也没有放过。
“那罪人又逃掉了吗?”火系大圣师愤然唾骂,“只会逃跑,算什么本事?”
难道要主动现身以一敌百,才叫本事么?
月浅曦在心头翻了个白眼,默默吐槽。
“真可惜,我还想把她抓回去,当作药童呢。”流云略感失望,他可是在察觉到月浅曦的气息出现后,马不停蹄赶来,竟还是被她溜走了,只是,那女人不过圣婴初期,怎会从大人的手中逃掉?
狐疑的目光悄然投向炎洛岚,他可没忘记大人昔日对月浅曦的种种庇护。
“你怀疑本尊故意放走了她?”炎洛岚精准无误地抓住了流云自以为足够小心的偷窥,俊脸微沉,眉宇间染上些许薄怒。
什么时候轮到他来质疑自己?
无形的压迫感朝流云扑来,他身躯一僵,腰身立时弯了下去。
“流云不敢。”
“哼。”炎洛岚这才收回了外露的气息,“都撤了,这里用不上你们。”
五名大圣师面面相觑,却不敢挑衅他的威严,只能点头撤走。
直至气息消失在远端,月浅曦仍有些回不过神。
洛岚没有揭发她?还帮她把追兵支开了?为什么?
心激动地加速跳动,难道他一直是假装的?并没有失忆?或是在他心里,依然有着她的一席之地?
如针芒刺背的炽热凝视,令炎洛岚好生不悦。
纵然看不见她的模样,然,这种被人紧盯的感觉,却如影随形地粘着他。
“滚出来。”炎洛岚沉声命令道,手指微动,唤出了一道保护屏障。
月浅曦解除隐身术,慢吞吞从空气里走出,浓情遍布的眼痴痴望着他,眼圈微红,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然而,最后也只化作了一声轻喃:“洛岚……”
“你是由本尊亲自打入炼狱之海,你逃出来,本尊亦有责任。”炎洛岚面无表情地说着,冰凉的话语似一桶凉水,把月浅曦心中那颗名为希望、喜悦的火种浇灭。
她神色一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心魔放声狂笑,不留余力地嘲讽她方才的自作多情。
“你当由本尊亲手带回神殿。”炎洛岚凉声说道,目光深沉,不见半分温度,一如月浅曦此时此刻凉透了的心窝。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那些人支开的?”
只是因为所谓的尊严和骄傲,不愿让旁人插手这件事,才故意将人撤走?
她不信,他一定是在捉弄她!
泪花打湿了眼眸,她倔强地看着他,试图从那张生人勿进的冷漠面庞上瞧出些昔日的温情,可是任她怎么看,也无法从中找到丁点情意。
心一阵抽痛,她惨白着脸轻轻摇头。
这算什么?给她希望,又残忍地将这希望剥夺,让她痛苦,让她难过,有那么好玩吗?
“我早提醒过你,男人不可信,是你太傻,非要吊死在他这颗有主的歪脖树上。”心魔嘲讽道,“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听我的,把身体交给我,我来为你摆平这一切,你只需要躲起来,什么都不用想,苦痛、伤心,这些将彻底远离你。”
蛊惑人心的话语在脑海中炸响。
月浅曦眸光一凝,波涛汹涌的心潮,竟诡异地平静下来。
她猛一抬手,抹去了眼眶里掉下的泪水,咬牙说:“不需要!”
她没有懦弱到要逃避现实的地步。
他忘了她,不再记得她又如何?当初她能让洛岚重新喜欢上自己,现在她同样可以!记忆没了,她相信,那些曾深入骨髓的情意,不会随之消失,一定还在他的心里。
“嗤,白痴。”心魔听到了她的心声,不由得冷笑起来。
“白痴就白痴吧,反正我说什么都不会中你的计!”只有这一点,她很肯定。
炎洛岚略感不快,这女人在他的眼前竟还敢走神?谁给她的胆子?
“是你自己走,还是本尊押你回去?”手腕一翻,取出了纳戒里的锁魂链,金色的锁链在月光下散发着阵阵寒气,合着他那慑人的冷冽气势,让人没来由感到心惊。
看到那条熟悉的锁链,月浅曦心口剧痛。
“你想再绑我一次吗?”悲痛到近乎绝望的眼神,隔空刺来。
炎洛岚忽略掉心脏一角漫开的闷痛,冷声说:“看来你是执意要本尊亲自动手。”
不过是个犯下滔天重罪的罪人,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锁链脱手而出,如一条富有灵性的蛇,朝月浅曦飞来。
金剑出手,凌空挑开锁链,碰撞间,火化顿起,月浅曦顺势朝山脚飞奔。
她不想和洛岚为敌,只能逃!
“去。”炎洛岚屈指一弹,锁链再度追了上去,速度奇快,转眼间,就已经逼近了月浅曦的身后。
呼啸的寒风吹得她脖颈微凉,一股危险感油然而生。
“当!”
脚尖一转,散发着金芒的剑身再度挡住了撞上来的锁链,然而,锁链并未被震开,反倒如绳索一圈圈将金剑缠紧。
靠!
月浅曦大惊,急忙撒手将金剑撤去,飞身后撤。
“一而再再而三想从本尊掌中逃走,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如恶魔低语般可怕的声线从身后飘来。
什么时候?
瞳孔剧烈一缩,右掌运气朝后拍去。
灵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石墙,根本未能近到他的身前。
她竟敢出手反击?
炎洛岚面色甚冷,眸中怒火比方才更胜几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明,这怒火究竟是因她的拒不妥协,还是因她对自己出手而起。
“我不会跟你走的。”一击不重,月浅曦借着反弹回的力量后撤,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洛岚,你醒一醒,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浅浅啊!”
“浅浅……”无情的黑眸掠过一道极轻的迷茫,下一秒,再度恢复清明,“与本尊何干?”
“你一点也想不起来吗?”哪怕是一丝丝的熟悉感,他都没有吗?
“可笑。”炎洛岚不愿再听她废话,五指凌空一握,一柄黑色长剑豁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你再不使出全力,就要成为他的俘虏了。”心魔对月浅曦手下留情的做法十分不满,事到如今,她还念着旧情?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做不到,即使洛岚对她露出杀机,她依然做不到将他视作敌人。
晃神的瞬间,剑气破空逼来。
月浅曦侧身一躲,提气朝山脚飞去。
不能和他交手,她唯一的选择只剩下逃跑这一个。
为何不迎战?
炎洛岚眼泛疑惑,她今夜展现的实力比上一次更为强劲,虽说不是他的对手,但顽抗尚能做到,何故一次次退让,不愿对他拔刀?
是自知不敌,不愿做徒劳挣扎么?
“呵,”他什么时候也会关心这种无聊的事了?不论她为何如此,今夜,她将逃无可逃!
身影如风自原地消失,紧追在月浅曦后方。
两人从保护罩中飞出,没有了保护罩阻绝气息,雪山之巅的强者再一次感知到了那熟悉的灵力波动。
“无需让大圣师出动。”轻水披着一件白色轻裘从房中踱步行出。
殿门外,一名圣师卑躬屈膝地候着,静等她的吩咐。
“我亲自去。”说完,芊芊玉指在袖中一勾,一条柔软的缎带漂浮在院子上方。
轻水点地跃上,脚踏缎带飞出明月宫。
与此同时,朱雀卯足了力气,可算是瞧见了正在山中你追我赶的两人。
眼见月浅曦在剑气中狼狈躲闪,它不由急了,翅膀大力扇动,想为她解围。
“不用管我,”余光瞥见后方半空中的朱雀,月浅曦当即传音,身体凌空侧翻,锋利的剑气如刃,斩断了她的左边袖口,“你快回神殿,找机会进那间屋子查清楚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轻水在,不要勉强,马上离开,去查南诀他们的下落。”
她一边躲闪,一边急声吩咐。
朱雀不太情愿,它一走只剩下她一人和主人交手,能撑过几招?
“快去。”月浅曦催促道,凝眸紧盯着炎洛岚,“你够了!再这样,我当真要还手了!”
就算是泥人,一再被追杀,亦会有三分火。
他每一次出手,皆是动了真格,稍不留神,她就会被剑气所伤。
怒火点亮她的双眸,似闪闪发亮的黑曜石,极致美丽。
炎洛岚顿时笑了,那笑带着三分兴味,七分嘲弄:“还手?你且还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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