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师兄

少年忘记了他后面要问的问题。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个可能，还是难以想象两人关系很差的情形，相依为命的两人为何会发展至此？他问道：“所以苍羽怜现在是怎样的人？”

“我对他的大部分印象来自于你，在转告你对他的评价之前，我们先来说说，你师兄的传奇与声望。”真的聊起来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障碍，毕竟九重在渊是个习惯于写故事的人。

苍羽怜被大多数尊称为大医仙，自然是众人心目中的大好人。

他的医术很好，从他出山之日开始，救过很多人，有修仙者，也有普通人。给穷人治疗他一般不收费，或者象征式收一些。

凡是向他发出求救的人，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都会尽力相救。但是救治恶人会有条件，或者束缚他们的办事方式，或者会要求他们办好事。

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罪他，毕竟并有人能有保证自己或者自己的亲人不会受伤或生病。

他的战力也很高，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但是想逼迫他医治，恩将仇报的人多了，自然就传开。

某次，有个元婴剑修送女儿让苍羽怜治疗，医仙直言，只有三成把握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剑修说自己知道，很多名医都说没救了，就算只有三成可能也请苍羽怜放手治疗，就算失败也非常感谢。

结果女儿死掉后剑修翻脸，让苍羽怜下去陪他女儿。结果医仙几招之内把对方送去陪他女儿了。

楼有知赞同师兄的做法，自己应该不是讨厌他这些吧？他说道：“这样看来他完全没问题，就是一个好医师。”

“苍羽怜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你完全找不到他是坏人的证据。”九重在渊放下笔，认真的说出这句话：“这是你的原话，一字不差。”

“就是梅里的高端版本吗？”楼有知柳眉高挑，也就是自己有苍羽怜干了坏事的线索，但是却找不到证据吗？

梅里轻咳一声，这不符合逻辑，他反驳道：“既然完全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做了坏事，怎么能说他是坏人？”

“其实我也没抓到你干坏事的尾巴，你认为自己是好人么？”楼有知不留情的吐槽。

亡灵觉得自己一再躺中枪，自己确实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很坏，他辩解道：“因为我在这个世界确实还算是好人啊。”

“只要发生过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楼有知有数次‘差一点点’就能碰触到真相。”九重在渊也就相关的事件与楼有知多次讨论，苍羽怜的计划真的非常完美，毫无破绽。

总而言之无论事实真相如何，现在的重点是楼有知与苍羽怜的关系问题，令主接着说：“楼有知虽然对苍羽怜的行为不屑一顾，说他是极度虚伪之人，但也并非完全否认他。”

“我并非完全是因为苍羽怜是坏人而讨厌他的？”少年抓住了重点。

令主端起茶杯啜饮，楼有知为什么讨厌苍羽怜，或者楼有知是否真的讨厌苍羽怜，他研究了很久。起因应该与这对师兄弟出山后的冲突有关，当事人还包括苍羽怜的两个义弟与几个朋友。

那个时候他还没出世，等感兴趣时，知道这事的人更少了。

“我的结论是，你只是尽量不去喜欢他而已。”九重在渊认为这是亲情，就像无论父母多么渣贱，儿女明知道对他们的喜爱，倾慕最终受伤的都是自己。但凡他们表现出一点好，儿女终究忍不住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

这话不能对成年楼有知说道，对方绝对会炸毛，打起来九重在渊很吃亏。

哈？楼有知在坐垫上挺直腰背，抱紧双臂，迷惘之色写在脸上。完全不懂未来自己的心情，所以我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他？或者两者都无所谓，只要紧记两人关系不好？

“就我看来，苍羽怜对你是完全没有恶意的。”九重在渊放下茶杯说，或者说苍羽怜对大多数人都不会表现出恶意，要跟他相处不难：“老实说简直就是你方面非常讨厌他，结果两人关系变得非常僵硬”

他偶然遇到苍羽怜的那几次，对方都特意过来交谈，询问楼有知的事情。以他的情报网，不会不清楚楼有知的事情，但也要亲口过问才安心吧。

“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如果只是师兄弟吵架，事情发展不应该至此。问题是你的师兄朋友很多嘛，大家就会为师兄打抱不平。于是各种流言纷纷，说苍羽怜那个师弟如何的白狼眼，辜负师兄的厚爱，师兄又如何的伤心之类。”九重在渊尽量为少年说清两人的关系，不想他一无所知地去面对复杂的成人世界：

“说这些也不是让你讨厌他，你跟以前一样跟他相处也无所谓。”

少年点头，表示知道，怎么相处要看苍羽怜的态度，对方如果用成人的态度，自己也必须以一个成年的身份应对。或者这样更轻松，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楼有知想着有些闷闷不乐，有什么塞住了胸口一般。

令主认为楼有知不需要开解或者安慰，平常他黑师兄的时候，自己顶多是当八卦听听就好，他也只是在抱怨一下而已。

正常人此时应该转移话题，说些愉快的事情，可惜少年是个不喜欢逃避的人。迎面而上，摔的越痛，越能感受现实的残酷，直视真实才能重新开始，他问道：

“作为一个心理学家，你是怎么看苍羽怜的。”

九重在渊头上戴着【楼有知至交好友】的帽子，跟苍羽怜一系根本不可能很亲密，然而作为学海令主，他当然不可能与大医仙没交集。

学海各种医学院的各种专业都有请过苍羽怜讲学。一些世界性组织活动偶然也会看到他的身影：“我跟他见过几次，普通合作过，没什么可挑剔的好人。”

楼有知蹙眉听着，听起来怎么像自己讨厌师兄，给他贴上欲加之罪。

“要说矛盾的地方，只有一点，他是个很冷漠的人，他救人，或者帮助他人，只是不拒绝，或者因为需要。”冷漠的修真者并不少见，不少一心向道的高级修炼者，或多或少舍弃了人类的情感。奇怪的是他的行为中，表现出积极的社会交际，他的行动充满热情，内在却冰冷无情。

冷漠无情地干着大好事，这样的师兄楼有知好像能想象出来……

动机，过程与结果三者的对错正义，并非一定要一致。例如为了全局需要，牺牲了小部分的正义，并非不可取，但让一个冷漠的人来做与让有共情感的人做，就有很大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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