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心灵鸡汤

九重天宇似乎读懂他的好意，心头五味俱全，难道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害怕自己逃脱吗？

“谢谢。”他小声说道。

九重在渊有点意外，他辨别是非的能力，并没有完全被偏见扭曲，也就是还可以跟他讲道理的。

“你觉得为什么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九重在渊乘机话疗，说不定某句心灵鸡汤忽然触动他的心灵，就开窍了。

九重在渊的忽然靠近让青年非常紧张，在他的生活中，这个人的影子无处不在。

他是自己的敌人，是要超越的目标，是要打倒的对象——尽管所有的这些情感都是父亲强加于他的，但在成长过程中已经成为自己的血肉。

自己怨恨他么？讨厌他么？不，他只是像个噩梦不断缠绕着自己，真实又虚幻，直到昨天这人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才发现他不是虚构出来的。

包括他的能力，气度，学问，权力，财富全部都是真的。

与父亲描述的完全不一样，这个自己早已察觉，只是装作不知道。

楼有知在研究水晶灵器，听着好友似乎要开始忽悠小孩，还是决定帮一下忙。

九重天宇的调查报告他顺便瞄了几眼，不算很惨，很多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存在方式，他们自年幼开始，就被囿于狭窄的圈子中，无法自救——好吧，有点惨。

让他精神放轻松点就可以，少年摸了摸青穹，把自己的意思传递过去。

“啾啾！”蓝鸟回应了，但是不知道意思有没传到。

“……因为他们的做法是错的。”九重天宇像课堂回答问题一般，说出标准答案。可能是九重在渊身上的老师味儿太重，说完后他反而轻松下来。

“这是根本原因，但是人不能只凭对错做下决定。如果别无选择，我会屈服，不拿所有人性命做赌局，这就是所谓的顾全大局。”九重在渊语气有点嘲讽的问道，憋曲的好人很常见。所以很多时候他的努力，就是为了让人做好事时不那么委屈，能有更多的选择。

“……”九重天宇憋住没把问题问出来，他知道对方会解答。

九重在渊的话疗当然不会停下来：“我不答应，只是因为经过几十年的经营，我已经可以在想做好事的时候，不用考虑后果地做了。”

非常可笑，人连做好事都不得不看世界的脸色，唯恐做了就永无翻身之地，这本来应该是坏人的恐惧。人们对做好人吹毛求疵，对坏人却异常宽容。

“我年轻时也常常妥协，不甘憋在胸口，就会一整晚睡不着。为什么大众追求的正义会屈服于错误的传统与力量；为什么有些人光明正大的张口噬人却幸福终老；为什么英雄大侠在做了应该做的之后流尽鲜血与流泪含恨死去。”

“现实中，这些复杂的社会现象会造成很多矛盾，应该做什么，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常常不一致。我们应该追寻美好善良，想做好人过得幸福快乐，能做的却只是憋屈的活着，幻想着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是从来不缺席。很多时候人们会烦恼，只是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

“是的，很多人没有选择正义与善良地活着的余地，这个社会既养育成全着我们，又囚禁压迫着我们，这不是它的错，也不是谁的错。但是，每个活着的人都应该努力使它成为更好的世界，如果做不到就尽量不使它更坏。”

“所以你无论是在迷惘，不知所措，痛苦，别无选择的时候，都在认真努力学习。我觉得这非常难得，也是正确的。知识能使你认识到不同的世界，增加将来可选择的余地。”

“人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在于自己此刻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你想成为怎样的人，但是好好选择每一个现在，继续增加将来可选择的余地，总有一天你会如自己所愿，成为想做的自己。”

“啊，抱歉，一时感慨，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九重在渊做出自省，灌鸡汤过于认真也是不好的。

九重天宇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其实他的眼睛里含着无法命名的泪水，只怕稍微一动，就会满溢出来。

是的，无数的书本教会他的不是去怨恨，仇恨他人。知道的越多，他就越与现实中的自己割裂，他不能否认现实中的他，也不能否认渴望真实的自己。

九重在渊似乎看出了青年的痛苦与挣扎，皱着眉不知该不该安慰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终究有点远，自己还可能算是他的噩梦？

九重在渊终究把手轻轻放在他橙色的头发上，叹息道：“你等下去把病人们固定在床上，床底有安全带，记得捆绑得紧一点，然后就留在此地保护飞船。”

青年默默点头。

“楼有知，我们到船顶，你做肉盾保护飞船，掩护，我负责攻击。”说着九重在渊干脆地转身，迈着大长腿往舱门走去。

“诶？把你的腿砍一半给我。”怎么说走就走，楼有知小短腿不得不抱着水晶球小跑跟上，九重在渊止步数秒，顺手把他捞起夹在胳膊下，走进打开的内门。

“喂！喂！”少年抗议无效。

内门关闭锁紧后，双重的厚重外门一道接一道打开，九重在渊夹着人，腾空而起，落在船顶。

20千米左右的高空平流层中，天空有点湛蓝，风儿有点喧哗。

“话说，你有没有被自己的鸡汤感动？”楼有知保持抱着水晶球被夹着的姿势问道。

“不感动自己怎么感动别人呢？”九重在渊理所当然的说，并把少年放下。

“我只是担心，只有你自己被被这些话感动了而已。”少年看着自己在水晶上的倒影，有点认真地说：“如果这场仗打败了你的鸡汤就会变成搞笑啦。”

“好友，我怎么可能会输呢。”九重在渊最喜欢的还是正义必胜的故事。

“是呢，我讨厌坏人逃离惩罚，还得意洋洋地活着的结局。”少年朝九重在渊伸出左手微笑道。

九重在渊也微微一笑，右手与之击掌，这就是所谓的朋友，总会刚好说出自己心底没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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