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生与死

在破落小镇破落酒馆喝酒的李太子，还不知道人皇朱熙派出了十二生肖前来杀他的头。

十二生肖并不是十二个生肖，而是十二个杀手。

仅听命于人皇一人的秘密杀手，每个人都被赐予十二生肖中的一种名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杀人绝技。

这十二人是先皇朱玉留给人皇朱熙的，人皇朱熙十三岁登基，除去操控朝政的宇文武吉，靠的就是十二生肖。

当年的宇文武吉也是剑道高手，据说他已经不再像江湖人那样练“气”，而是隐隐入了“道”，与后来传遍中州以武入“道”的南王帐下大将云翳一样，达到了御剑的境界。

但即使如此，还是在自己的家中被人枭首。

二十天了，李太子已经有些着急，但他的着急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心里着急，但脸上却云淡风轻。

李太子一边云淡风轻的饮酒，一边望着酒馆的木门，他希望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孟逍，那孩子已经快不行了。

李太子的眼睛一亮，破落酒馆的门果然被推开，但走进来的却不是孟逍。

而是应该已经逃走的古大侠。

李太子有些疑惑，古大侠这个瘪三不夹着尾巴逃跑，又回来干什么？

古大侠径直朝李太子走来，径直坐在李太子对面。

可是屁股刚一挨着凳子，李太子一瞪眼，他就抬起了屁股。

“李太子，我刚才都看见了，原来你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古大侠搓着手说。

李太子的酒碗重重一放：“有屁快放！”

“我看见皇公主走了，赌咒发誓要杀了你，说要带来十二生肖，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又哭了，我就是回来告诉你一声......”古大侠边说边往外走，他怕极了李太子要吃人的眼神。

十二生肖？

李太子咂咂嘴，这小娘们可真够狠的，不过联想到万佛山那个被孟逍放走的人皇护卫，应该是人皇的主意。

这万佛山中吃人的勾当，看来有许多隐秘，皇家怕通过自己的嘴传出去，所以要先让自己闭嘴，然后就轮到孟逍。

李太子吸了一口凉气，他已经没那么渴望孟逍回来了，最好别回来。

不知道孟逍有没有请到毒菩萨。

孟逍正在药王山，品着毒菩萨上好的茶。

毒菩萨很有钱，有钱就得享受，钱多得花不了，花不了就得挥霍。

毒菩萨喝的茶，一两黄金只能买一两茶。

毒菩萨吃的米，一锭黄金只能买半袋米。

所以他笑呵呵的拉着孟逍的手，说道：“菩萨爷今天让臭小子享受享受，上次忙着逃命，连一杯茶水都没喝，来和我说说，当年为什么不说从万佛山逃出来原因？这十年你都去了哪里？你说的‘心眼’又是怎么回事？”

孟逍叹气，他实在不忍拒绝亦师亦友的恩人，当初的森林历险还如昨日。

可他还是说道：“大师，我这次来，是来求一条命。大师救了十年前的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今天和我一样的孩子。”

毒菩萨愣住：“和你一样的病？”

孟逍点头：“和我一样的病。”

毒菩萨站了起来，瞪着孟逍问：“万佛山在搞什么名堂？”

孟逍的脸上浮现沉痛，说道：“大师应该能猜出来吧。”

毒菩萨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不可思议。

“不知道多少年了，万佛山九十九座山头，每个禅院里都是如此，侥幸活下来的孩子再被谎言蒙蔽，对万佛山感激涕零，就像当年的我。”

“他们用千百种灵药泡制孩子，为了入道，为了永生不死，背后靠的是中州皇族。”

“大师，我和一位......朋友杀光了万佛山的人，那个孩子还有一线希望，所以我前来求大师救命。”

毒菩萨咆哮着砸碎了价值连城的茶具，掀翻了价值万金的茶叶，歇斯里地的大喊：“畜生！畜生！”

一边喊一边四处飞奔，好似已经疯了。

毒菩萨是爱财如命的名医，也是嫉恶如仇的菩萨。

但毕竟与皇家和整个中州为敌......

孟逍叹一口气，从衣袖里拿出那支黑色短笛，短笛里塞了一张纸条，这短笛是当年毒菩萨赠给他的，还教会了孟逍如何吹奏御虫调。

轻轻放下短笛，孟逍的身形一闪、再闪，已经出了毒菩萨的豪宅。

他还要赶回去，人皇恐怕已经派人前来灭口，但愿李太子的剑法足够高明。

山脚下前来问诊的三人已经在等着菩萨爷的贵客，不过这贵客却是个神秘的高手。

身形闪烁，眨眼间就从半山到了山脚。

所以三个问诊的人都有些小心翼翼，这个人黑衣黑发，脸色苍白，还是个瞎子，看起来比毒菩萨还要诡异。

所以当孟逍刚到山下时，他们便满脸堆笑迎了上去。

“菩萨爷的贵客，您这忙着干嘛去？”

“杀人，救人。”

孟逍的身影已在百丈外。

他要赶回去杀人，要赶回去救李太子。

破落酒馆东三里处，雪地上此刻没有风，天上也没有飘雪。

白衣黑发的李太子正在雪地上练剑。

向来喜爱干净的李太子不知道怎么忍受得了，他的白衣已经沾满干涸的血污和酒渍。

但偏偏这么脏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却一点都不惹人厌，反而让他看起来像个落魄浪子。

练剑的李太子也在练“气”，但他的“气”却与任何江湖人都不同。

元空的“气”像一把刀，而李太子的“气”却看不见也摸不到，但他能感受到。

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没人教他，他也没有师父。

或许该叫他为天才，天山脚下梦河源头的自悟，让李太子很快在江湖中扬名。

也让他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中成为传说。

李太子立在雪地上，他的“气”开始蔓延周身。

李太子也想入“道”，但千百年来中州就只出了一个以武入道的云翳，“道”早已消亡，没人知道应该怎么入“道”。

宇文武吉也不能算入“道”，他只不过能以气御剑而已，李太子也可以，虽然他的“气”还没有练到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的生发和消亡，是所有江湖人练“气”的终点和瓶颈，练到随心所欲，就可以以气御剑。

练“气”的李太子的心思忽然一动，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像一只惊鸿般掠起，长剑刺向了左侧三丈外的雪地。

明明是雪，但雪地下却忽然钻出了两个人。

金铁交鸣，飞雪四溅。

李太子荡回，轻飘飘落在雪地上，可是他方一落地，脚底下一道寒光闪现，一柄剑自雪地之下刺出。

李太子大惊，并不是自己发现了藏在雪地下的那两人，而是他们故意露出的破绽。

故意让李太子出剑，再用剑封住李太子出剑的角度和方位，迫使李太子荡回。

他们计算到了每一步，算到了李太子的出招方式和落脚的方位，但他们对付的是李太子。

李太子的身体以一个奇异的角度弯曲，只是一滑，便滑到了雪地剑光三尺外。

三尺外是一颗光秃秃的大树，大树上明明什么也没有。

但偏偏从大树上坠下一张网和四个人，每个人拽住网的一角，泰山压顶般朝李太子的头顶坠下，同时手中扔出喂过毒的三棱镖。

雪地下方才伏击的三个人如影随形，从三个方向朝李太子攻来，背后的雪地下再窜出一个人，银鞭如电蛇，朝李太子的脖子卷去。

他们也算到了李太子会来到树下。

八个人从天上四面进攻，李太子这时的力刚刚用尽，是断然躲不掉的。

但他们忘记了脚下厚厚的雪。

李太子像一条游鱼，忽然就钻到了雪地里消失不见。

转瞬再从前方三丈处暴然跃起。

但他刚刚露出身形，就闷哼一声，一支箭从他背后透胸而出！

远处的雪地中站起一个白色身影，手握长弓缓步走来。

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九个身穿白衣的人像九个死神，看着待宰羔羊般看着李太子。

李太子单膝跪地，以剑作杖，咳出一口血，摇头苦笑道：“好算计！”

“十二生肖才来了九个，另外那三个呢？”

李太子话音未落，便从另一棵树的树干上掉下来三个人影，缓步走来，仿佛他们就是树的一部分。

李太子再咳一口血，哈哈笑道：“好！”

拿银鞭的一人笑嘻嘻说道：“你都快要死了，哪里好？”

李太子拄着剑的手臂仿佛已经无力，开始颤抖，不过他还是问道：“看你尖嘴猴腮，莫不是十二生肖的猴子？”

那人嘻嘻哈哈：“李太子好眼力！”

李太子嘿嘿笑道：“李太子不止眼力好，剑法更好，而且最喜欢吃猴脑。”

李太子笑的时候，手中的剑就开始发出龙吟凤鸣。

等猴子惊愕的时候，李太子的剑已经碎裂成十二片。

等所有人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了机会。

比十二生肖的计算更精密，十二片骤然爆裂的剑片精确的插进了十二生肖的脖子。

李太子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话多的老鼠给了他好好酝酿一击必杀的时间。

所有人都扑到，血染红了身下的雪，猴子倒在了李太子跟前，瞪大了眼睛，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李太子望着猴子的眼睛笑了：“其实我第一次吃猴脑。”

忽然感觉天色有些发白，天地有些旋转。

然后李太子就迎面倒在了雪地上，他看见天上忽然开始飘雪，雪花纷纷扬扬砸向自己的脸，有些惬意的冰凉。

李太子在心里叹一口气，喃喃道：“妈的，我要死了。”

朦胧中李太子好像看到了一张哭花的脸，一会是美女剑客慕容飞雪，一会是皇公主朱茵茵，一会是京都牡丹坊的花魁杜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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