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巍峨不动

泰兴关城头上，毒烟，巨弩，巨石纷纷落下，除了少数的观察哨位外，所有墙上兵卒全部躲在藏兵屋内。城墙下一层是一个镂空的空间，大大小小的孔洞里，将连绵不绝的射出巨弩和单兵弩箭，丝毫不受对方的远程打击影响。

联军的士卒已经冲至城下，已方的远程打击只能暂时停止，一架架云梯搭上城头，撞城车也冲到了城门洞里，开始准备撞击城门。

“十二军一师一团，上城墙。”在团长的一阵猛喊声和号声下，一千余名第一波守城官兵从藏兵屋内冲出，各自站到自己的岗位上，拿起各种专门的器具，来应对各种情况。

持盾的士兵拦住从下射来的弩箭，有士兵持巨斧巨锤，将云梯的搭扣砸断，十名士兵合举一根长长的叉杆，将云梯顶翻下去，两名持短叉的士兵在盾牌兵的保护下，将探出头的敌人推了下去，持盾锤长矛的士兵在后排待命，随时准备扑杀踏上城墙的敌人。

持弩的士兵，组成三段，躲在盾缝中射击，从容的将弩箭射进敌军冲锋的队伍中，一波一波连绵不绝，与下方的弩击构成了一道夺命绞索阵。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练有序，落石滚木金汁沸水统统没上，就靠简单的器械，专业的配合，一直打到黄昏，城墙上硬是没有留下一个敌人的脚印。

城门洞内，联军士兵正待发力撞门，突然，在他们头顶的墙体上打开若干个小洞，先是白烟红烟扔下，紧跟着是一个个巨大的绳钩，往撞城车边缘钩，钩住就会被吊起，直至吊翻在地，变成一堆废物，反而阻塞了下一轮的攻击。

“报，撞城车被毁。”郁奇不知道是怎么被毁的，他看不到。

“报，云梯被毁严重。”郁奇不知道怎么个被毁严重，他看不到。

“报，未有士卒上城。”郁奇不知道为什么上不了城，他看不到。

“报，毒烟未起效果。”郁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效果，他看不到明军士卒脸上的白色油布。他觉得自己就象是个瞎子，哪怕他转移指挥阵地，对方总是会把烟雾挡在自己面前，他手里的牌已经都打出去了，派出去的也都是顺军的精锐，眼看日头西落，还未听到过一个有利的情报。

时至黄昏，金光洒满这片血腥杀场，印出奇幻光影，郁奇脸色平淡，有力的下令道：“停止攻城，撤军回营，参与今日一线攻城的百夫长及以上将官在大帐外集合。“

联军大营主帅大帐前，郁奇端坐在帅椅上，面前是一百多个今天参与一线攻城的幸存将官，个个面容憔悴，衣甲残破，更有人还在往下滴血。

“全都坐下吧，诸位将士今日辛苦了，虽然未能取胜，但亦打出了我顺国男儿的精神，受伤的先去包扎。”接着，他又转身下令道：“去为勇士们准备吃食。”

这些本以为要被惩治的将官这才松了口气，面带感激之色，纷纷言道：“谢大帅“。

“一会咱们边吃边聊，今天攻防的一应细务都记录下来，找出对策。“

“大帅英明。“众将官应答道。

何风和一众将官正在巡视受伤兵卒，今日之战，明军死伤不足百人，堪称完胜，可何风没有一丝的喜悦，慰言伤病后，将一众军官拉到帐内，怒言道：“死者怎么死的，伤者怎么伤的，你们要全部记录在案，以后怎么防范全部要搞清楚，记录成册印发全军，强加训练。今日躺下这么多大明好男儿，你我如何对得起他们的父母妻儿。“

“是，军区长。“众将官回应道。

“你们说说吧，今天敌人的表现如何。“

韩强道：“战术呆板，技艺落后，专业缺乏，我十二军有信心把他们磨死在泰兴关。“

“还有呢。“

“敌人有一定的指挥应对能力，能够及时的作出应对，虽然应对无效，但也值得重视。发言完毕“

“还有呢。“

一个将官站起身道：“敌兵颇为勇猛，死不肯退，但战术陈旧，无法破解我军优势。“

何风听着各军官的发言，都说过后，一拍桌子，怒道：“一个个身居高位，却如此鼠目寸光，你们的见识，随便拉个班排级的都能达到。你们只看到眼前的事情，对于背后的分析丝毫没有。“

喝了口茶又道：“我问你们，如果你们是对方，会坚持到日落吗？“

从军官低头沉思，纷纷摇头说不会。

“可他郁奇就是坚持到了日落，我看到这一幕，背后冒冷汗啊，兄弟们，更可怕的是你们居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请军区长教导。“韩强诚恳的请教道。

“如果郁奇提前退了，那我现在就会去别的关隘，但郁奇不退，这就说明他要坚持到底，一个肯坚持到底的人，一个有耐心的人，而且能够作出应对的人，哪怕他现在的应对是错的，但他终究会一步步扭转局面，找出正确的应对，他会一个个摸出你们的缺点，然后将你们活活坑死。“

何风接着一字一句说道：“这个人，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甚至我希望他成为我们的人。“

在座的将官也觉得凉意顿生，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

何风又接着道：“从明天起，我要求你们把八成功夫花在分析郁奇的言行上去，预判他会做什么，如何做。直到你们把气势上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一名军官道：“请求发言。“

“你说。“

“我建议我们从打击郁奇的信心着手，让他每一次进攻都失去预判，每一次进攻都象是面对新的敌人，让他做好的准备落空，以至于让他每一次战前都会心存恐慌。我们可以让各主要军官轮流负责当日防守，各自施展各自的特长以应对，让郁奇无迹可循。发言完闭。“

众人皆点头表示同意，何风松了口气道：“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满意的答案。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军官道：“十二军二师见习参军张其亮。“

“韩强，下次防守，就让张其亮负责，接下去的轮排名额，你们尽快拟好报给我。“

“是，军区长。“

“好了，虽然有个厉害的角色在对面，我们总算是赢了第一场，而且赢得不算难看。都下去和士兵们欢快一下吧，鼓励一下大家的士气。现在散会。“

何风其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但郁奇带给他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他相信，最差的一步，只要大家不被引出城，这场仗便不会有悬疑，可他要赢得更加的漂亮，即使是守，也要守出风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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