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与神在赌

十二块木板组成了一个简易的木筏，没有帆，也没有指南针一类的海上工具。

“王，恕我直言，像这样的船是无法在大海上航行的！”逆流拉住了凯奥米，不让他上船。

一旁的律者也插话道：“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供一块指南针之类的小玩意。”

凯奥米抚开逆流的手：“若神不愿我前往，即使是装备齐全也会葬身大海。”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是我与神之间的赌博，你们早早离去吧。”凯奥米踏上了木筏，目光看向平静的海面。

逆流咬咬牙，道：“王！那请您至少带上我吧！我不能看您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在海上！我会魔法，我可以……”

“不，不，逆流，你有更重要的使命！”凯奥米打断了他的话：“往我来时的方向，那里是我们的家，去教导他们吧！”

逆流摇了摇头：“王，那您怎么办？尸族不能没有您！”

“我的使命是帮你们开启智慧，后续的路就看你们的了。”凯奥米笑了笑说：“我可不能拿尸族的未来做筹码！”

他的双脚踏上了木筏，木筏晃晃悠悠的前进。

凯奥米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我唯一的筹码……”

“……只有我自己而已。”

智慧是我给予尸族的第一个礼物，接着是自由，我教导你们不能被约束，没有人能压住你们，若有，那便摧毁他。

团结，是战胜强大敌人最好的武器，有了这个，尸族便战无不胜。

若真有比拟神明般的敌人，那也不要慌，我的孩子们，想必「蜂鸟」已足够成熟，他会指引你们该如何继续前进。

不要怕，大胆向前吧！

……

而我，或许会葬身在这片海洋。

刷怪塔里，我和神赌了一次，我赢了，所以我们得到了自由。

石堡里，我又和神赌了一次，还是我赢，于是你们知道了团结的力量，更得到了血雾尸族的友谊。

现在我又要赌了！

还是孤身一人，去解救更多的族人。

若我真的死在了那里，不要为我难过，我已经做到了一个人的极限，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不要为我难过，我是个英明的王，但绝不会是永远的王，你们不能依赖我，也许没有我，你们能走的更远……

凯奥米将想要说的话写在了纸中，随后将纸条放到了一只鸟的嘴里。

鸟的眼睛是蓝色的，他只用了一滴血和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让它成为了蓝眼尸族的一员。

看着鸟儿越飞越远，再看看这一望无际的蓝色区域，凯奥米难免有些孤独。

“本来是没有鸟的，这里真的是《我的世界》吗？”凯奥米感叹道。

自己离开这个决定是对的，如果这个世界是《我的世界》，并且永远也不会变化，那么凭他的智慧绝对能让尸族强盛。

可最近出了一些变化，让他怀疑这不是一个纯粹的《我的世界》，他的智慧反而有可能成为尸族的阻碍。

“就这样也好，像个英雄一样。”凯奥米抓起木筏上的一条鱼，扔进海中，掀起一道浪花。

正如逆流说的那样，开始有鱼涌上木筏了！

“他们会怎么描述我？”凯奥米闭上眼睛，美滋滋的想着：“我们曾经有个王，他高大，威武，把我们从那地狱中解放，他是个伟大且仁慈的王，他告诉了我们该如何反抗，战胜了一个又一个敌人，解放了一个又一个族人……”

“最终他会继续向前，前往那未知的海域，解救更多的族人，直到…直到……”

说着，凯奥米闭上了嘴。

很无聊，真的很无聊！

他躺在木筏上，不再理会越来越多的鱼跳上木筏。

至少在沙漠里他可以走路，但在海上，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永远处在原地……

他甚至在思考木筏究竟在不在移动，或许他一直在原地？

就这么在木筏上，在海上……

……永远的迷失下去。

还有谁会记得自己呢？

他闭上了眼睛，自我催眠着，睡一觉吧，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

“我好累，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黑暗里，凯奥米说出了这句一直想要说出的话。

“我究竟在渴求着什么？明明是一段数据，明明是一群与我毫无关系的人，我为何要在意他们的未来？我好累……”

突然，一面镜子在他面前出现。

青色褶皱的面庞在镜中呈现。

“凯奥米真的是我的名字吗？”凯奥米轻轻触摸着镜面：“我好累，我好累……”

“你累吗？”他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我觉得我该放弃了，是的，我早就应该放弃了，没有意义，像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有什么值得留念？”凯奥米哀声道。

“他赢了，他一直在赢我！我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看到了好处就以为自己赢了？凯奥米你清醒一点！”凯奥米指着镜子中的自己：“你一直都没有赢，他太强大了，放弃吧！”

“不可能赢的……”

突然，镜面晃动了一下，镜子中的凯奥米跪在地上哭泣。

那是人类形态的凯奥米，和现在的他看起来就仿佛是两个人。

他曾经哭泣过，为了什么而哭？他想不起来了，原来自己也很脆弱，现在的强硬只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他一直很脆弱，为什么连自己也要欺骗？

凯奥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角抽了抽，眼泪从中挤出……

镜子里除了人类时期的凯奥米，还有那个人来人往的街道，人们手中粘着鲜血，却浑然不知，仍然坐着属于自己事。

没有人去注意凯奥米，连个嘲笑的人都没有……

“我……”凯奥米跪在地上。

谁来和他说说话？哪怕是嘲讽！求求你们看看我！

黑暗中的鬼，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鬼，我该感到高兴，也许你想吓我，也许你想杀我，但我很开心，这说明我并不是一无是处，我还有着作用！

“还有人（鬼）在看我……呵呵……”

凯奥米跪在地上，无助，又弱小。

黑暗里，一双又一双的手搂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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