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
轻微的闷哼声在山洞中响起,刘苏缓缓睁开眼睛,可似乎又觉得有些疲倦,只是半眯着缝的眼睛又重新闭上。
兴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
寂静山洞中好不容易响起的动静就此夭折,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台上的人终于又慢慢转动了身子。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累,我昨天似乎没有剧烈运动,睡得还很早啊。”
石台上的刘苏轻轻撑了个懒腰,肌肉陡然间的拉伸让他很是舒服,但是自己还是全身乏力,甚至也不敢过度拉伸自己,仿佛再多用些力,自己就会定格成这个姿势了。
刘苏脑子里沉沉的,晕乎乎,似乎只是刚刚那一点点的放松感就让他的大脑神经过度承受了。
还是有些不对劲,自己怎么变得这样虚弱了?
“哧~”
一声轻轻的嗤笑在山洞中响起,虽然很轻,但在这样静谧的山洞中无疑是刺耳的。
而此刻刘苏才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刚刚苏醒过来的混沌被这声轻笑打散,脑中的清明让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大有问题。
虽说正常人在遇见这种情况时无疑会慌了神,但刘苏只是略微惊讶,打量了四周发现一片黑暗,全然看不清后就停止了其他动作。
所以,我又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刘苏暗自想着却没有说话,约莫等了几息,刘苏见没有声音响起便慢慢开口问道:“这里是?”
声音发出,带着十足的虚弱感,甚至因为长久没说话的缘故,短短的三个字都没能完整说出来,喉咙里的沙哑吞没了他的意图。
刘苏咽了咽唾沫,浸润一下自己的喉咙,又咳嗽几声想要让喉咙习惯张合,然后又重复了一句:“这是哪?”
“这是一个山洞。”
如轻笑声一般,表明了自己的意图后就戛然而止,山洞中又恢复了清净。
刘苏有些无语,但也能理解,这人是看管自己的吧,那么这个世界的自己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年龄多少,世界背景又是怎样的呢?
毕竟这不是刘苏第一次“穿越”了。
刘苏是个准大学生,后来他成了孤儿,到如今或许连孤儿也不是了,只是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流放者。
十八岁生日过完以后,刘苏一觉醒来便身在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对于所谓穿越的狂喜和憧憬,有的是充斥灵魂与心间的无助和失落。
刘苏这十八年,过的虽然波澜不惊,但是平稳且充实,说实话,刘苏很满意,毕竟他并没有多大的欲望,好好学习,但不会过分努力,考上了211大学,有好朋友,不多但足够要好。
刘苏真的已经很满意了,甚至觉得很幸运,在这个只要没有过分欲望就可以活得开心,只要稍稍努力,多少也能看见成果的地方。
那样的生活让刘苏放弃不下,他并不是在那个世界活不下去的人,太多的牵挂都落在那个世界,于是这样的陡然变化让刘苏自闭了。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那里的人虽然惊奇刘苏衣服的怪异,但也没有过分理会他,毕竟在他们眼里刘苏是个哑巴加上傻子。
或许看见刘苏可怜的人,会时不时帮上他一帮,但被人拒绝过太多次以后就不会自讨没趣了,因为谁都不是圣人。
直到有一天,刘苏饿了。
饿到难以忍受,那种感觉是在自己温暖的小家里面从未有过的,所以他被迫开始接受这个世界,因为也许能够回去呢?
我也许是一个幸运儿,被出现在地球上的空间通道转移到了另一个宜居星球,如果这里的文明更发达,或许会有回去的路。刘苏如是想着。
虽然这里像古代一样的环境和样式让刘苏明知不对,但刘苏必须要相信,因为不愿意,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那样的倒霉,无助,会因为某个玩笑就丢失了自己拥有的一切。
“你好。”刘苏愣愣站在一家烧饼铺面前,饿了几天的虚弱感让他不足以撑直自己的身体。
烧饼铺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开的,就像刘苏父母一般的年纪。
夫妇俩对刘苏上前搭话有些惊讶,但也大概知道刘苏是来做什么的,也没有说话,男人包了两个烧饼递给刘余,妇人转身进屋,不一会舀了一瓢水出来,递给刘余。
刘苏接过烧饼和水,没有狼吞虎咽,而是慢慢开口说道:“我没有钱,但是我不会白吃的,有什么活都可以让我做,只要能够抵上这两个烧饼钱就行。”
刘苏身体虚弱,但眼神仍旧清冽,十八年的礼教不会在这短短挨饿的三四天就分崩离析的,刘苏自己有着自己的坚持,甚至有些像出国后要刻意表现的更好,来赢得其他国家的尊重。
妇人热心开口,说的却是刘苏不想听的话:“没事的,就两个烧饼而已,不值什么钱。”
刘苏摇了摇头,就站在铺子旁边,没有说话,手上拿着的馒头和水也没有动。
男人看了刘苏一眼,又低下头说道:“读书人?”
刘苏没有立即开口,眼里透着一些恍惚,犹豫,不解,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男人心中明了:“那你吃完之后休息一下,如果能帮我把院子里堆着的几捆柴劈完,晚上我还可以给你两个馒头。”
妇人叹了口气,但是也没有说些什么,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能怪谁呢?
刘苏说了声谢谢,转身走到墙角蹲下,然后才开始吃起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餐。
路过的人不时有眼光瞟过,但是刘苏浑然不觉,在这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世界,再怎样丢脸也无所谓了。
“笃…笃…”
刘苏在后院劈着柴,男人坐在一旁抽着旱烟。
“你是哪的人?”男人问了一句。
刘苏眼神中有些黯淡:“不知道。”
“不知道?”
“也不是,只是地方太偏僻,可能说出来,您不清楚。”
何止是偏僻,在这里可能根本就没有自己家乡的蛛丝马迹。
“那也说说嘛,长长见识。”男人敲了敲烟头,继续与刘苏聊着。
刘苏心底升起了一点希望:“景州您听过吗?”
男人摇了摇头:“这世界大的很啊,多的是我没有听过的地方。”
见刘苏没有接话,男人又说道:“你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看你年纪还小,父母呢?”
刘苏听了这话,嘴角更是苦涩,微微颤抖,差点就要流下这几天来的第一滴泪。
男人见状知道有什么缘由,叹了口气:“世上还是穷苦人家多啊。”
刘苏不愿意开口了,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男人也不好意思开口,转身出了后院,马上又是饭点,来买油炸糕点的人慢慢多起来了。
铺子前面传来了絮絮叨叨的谈话声,刘苏全然不知,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封闭的心门中。
身前的柴已经不多了,如果是正常人估计两三下便能全部解决,但刘苏身体虚弱,搬块柴都是慢吞吞的,得有三四柱香的工夫,才将剩下的处理完。
刘苏缓缓放下斧头,撩开门帘到了铺子前面与夫妇两人说了一声。
男人点了点头,妇人开口了:“我们等会也正好要吃饭了,你就和我们一块吃吧,又不费什么事。”
“不……”
刘苏没来得及拒绝就被男人打断了话语:“今天你做的很多了,几个馒头抵不上,留下吃顿饭吧。”
刘苏叹了口气,点点头,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有种熟悉的感觉啊,每到父母带着自己出去吃饭,或者去别家留宿总会有这样类似的戏码,像“打仗”一样抢着付钱,过分热情的招呼自家,这些刘苏以前很讨厌的……
现在还是讨厌,可是似乎不会再有讨厌的机会了,今天兴许是最后一次。
“怎么样,合你胃口吗?你家乡远,兴许和我们这吃的不一样呢,这些都是自家种的,多吃点没事,要多吃点啊。”妇人不住的往刘苏碗里夹菜,热情至极。
饭桌上的男人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下来,难得一见的温馨场面。
可是刘苏哽咽了,他现在想叫一声“妈妈”,“爸爸”,就是妈妈爸爸,不是爸妈。
他低着头,不住扒饭,在人前哭多丢人呐。
男人缓缓说道:“你现在反正没有生计,不如留在我这里打杂,以后我教你做糕点,这糕点也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我就怕随便交出去落在了心术不正的人身上,那我这门手艺就瞎了,来吧,也算帮我传承了这门手艺。”
男人这话说的极为温和,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让你来的,是因为你的人品让我心动了。
所以刘苏绷不住了,虽然紧咬着牙关,可是眼泪还是不停顺着泪痕滚下来,滴到碗里,滴到地上,滴到了夫妇二人的心里。
男人慌了神,自己无儿无女,哪有这样的经验,还是妇人明白,坐到刘苏身边,轻抚着刘苏的背,缓缓安慰:“好孩子,别伤心,以后日子还长,不会一直这样困苦的,只有度过了现在这关,才有以后不是?”
刘苏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可能真的永远也过不去了。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这几日死死压在心底的情绪再也无法阻挡,全然喷涌而出,刘苏嚎啕大哭,只有在儿时才会有的表现又出现在了这个十八岁的成年人身上。
物不复现,人不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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