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以失去是我的宿命？

“你是要进城？”

“是啊！”少女不耐烦的回答。

“你进城去干什么？”

“有人找的。”少女很不耐烦了。

“你在城里待几天呢？”

“不清楚，什么时候事情办完，什么时候就可以走了。”少女已经快要爆发了。

于是，刘苏安静了下来，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

这时候的刘苏不是以前的刘苏了，他的精神状况似乎出了一点什么问题，好像是在刻意用活脱的性子来掩饰自己目前的想法。

刘苏在逃避。

因为刘苏并不清楚如何来对待自己现在的情况，而自己现在面临的又可能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面对的，那么总得找个解决的法子。

更何况自己并不想死，因为还怕疼。

那些年纪轻轻就寻死的少年人在真的面对死亡的那一刻也是后悔的吧，刘苏如是想到，但也说不定，心里充斥着负面的环境，对于身边的眷恋也会迟钝很多，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人像身边这个女孩一样刺激一下，说不定忽然间就不会想死了。

那么，既然不想死了，活着又能干什么呢？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活着的了。

随即刘苏轻笑了一阵，自己在父母身边的时候其实也没什么好活的，读书，上学，工作，赚钱，结婚，养家，就是重复着每一代人寻常的生活，如果说有做出贡献那么就是繁衍后代，为后代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

但这些真的是生命的意义吗，自然不是的，刘苏心中有回答。

刘苏经常想着这些事情，高中的班主任看着他在月报告里写的这些已经找他谈过很多次了，让他不要这样写的空洞，总写着人生，做人，还是要着眼于当下。

刘苏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但起码他比同龄人要冷静一些，更懂事一些，看的也更远一些。

他一眼看去便知道自己以前觉得生命有意义是因为身边人，刘苏喜欢父母，喜欢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喜欢自己的朋友，喜欢很多自己欣赏的老师，喜欢很多作家，喜欢很多优秀的人……

因为这些人，刘苏的生命变得丰富起来，美好起来。

只是现在刘苏不可以这样想了，因为那些美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握在手里的沙，是转瞬即逝的惊鸿，可望而不可即。

“但是，还是该满足。”刘苏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少女牵着马，正奇怪刘苏为什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自己的态度伤了他的心，也是，他这样努力找话题了，虽然都是些废话，但也在想着和自己熟悉一些，刚刚的态度的确有点问题。

刘苏轻笑着开口：“这么久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刘苏，外乡人，你呢？”

少女撇了他一眼：“谷笙，外乡人。”

“谷笙啊，很好听。”刘苏长舒了口气。“谷姑娘有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要怎么过？”

谷笙皱了皱眉头说道：“谷姑娘不好听，叫谷笙。”

“好的，谷笙。”刘苏听话的改正了。

谷笙舒缓眉头，漫不经心回答道：“这有什么好想的，找些自己喜欢的事呗，当然还得看自己的情况，养不活自己就想办法养活自己，养的活自己就看看自己有没有要养的人，都养得活就看看自己喜欢做什么。”

刘苏哑然，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不过也是，刘苏还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背景，谷笙的经历和现在的自己也不一样。

这个回答，也是十八岁前刘苏的回答。

刘苏有些犹豫，缓缓开口：“谷笙，我能否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觉得有些奇怪，不要在意，怎样想就怎样答，不想答就不要答。”

谷笙心中暗自说道，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但仍旧点点头。

“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很满意。”

“你现在有一直想做的事吗？”

“有，现在正要去做。”

“有要好的伙伴吗？”

“有，不少。”

“有喜欢的人吗？”

“……”

“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这一切你怎么办？”刘苏依旧漫不经心。

谷笙却皱起了眉头，心中疑问更甚，这人……

罢了，他事先就提醒过不要惊奇。

“那我……”

“好了，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

刘苏在问自己，问到这里就够了，他心中刚刚闪过了一丝灵光，现在的状态和那抹灵光契合，再过些天，刘苏就应该有自己的答案了，旁人的看法说不得会影响自己。

谷笙似有些不确定：“你究竟？”

刘苏笑了笑：“我没钱吃饭，活不下去了。”

因为亲人，师父都不在身边，刘苏心中补了一句。

谷笙没有说话，她怀疑刘苏是在诓自己。

“我很能干，这几天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都可以，你让我吃饱就可以了，在这几天我会尽快找个生计养活自己的。”刘苏又说了一句话，打消了谷笙的疑虑。

进城之后谷笙找了间客栈，租了两间房子，她告诉刘苏自己要出去办事，让刘苏等她回来再带他去吃饭。

刘苏不是太饿，就应允了，谷笙很善良了，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于是刘苏表示自己也要出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活。

谷笙直接拒绝了：“我抽时间给你介绍介绍，自己去多麻烦，读过书么？”

刘苏不确定：“应当读过。”

在师父师娘身边时，刘苏见过字，见过书，里面的字刘苏认得，但内容是没见过的，兴许是见识浅，而这里是怎样的情况刘苏就不知道了。

谷笙走了，刘苏百无聊赖，他生起了一种奇异的想法，和他现在身份很是契合，观察员，或者说记录者。

冷眼旁观着身边的一切，不掺和，不改变，自己默默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刘苏突然笑出了声，自己是要学司马迁呀。

但是他又愣住了，果然乍现的灵光最是珍贵，司马迁啊，自己现在和他真有相似之处呢。

都失去了极为珍贵的东西，那么学着太史公的对待方法是个极为稳妥的选择，只是自己没有那么多资料可以参考，只能记载正在发生的一部分事。

刘苏又笑了，这回是真的轻松了一些。

这是第二次了，刘苏处在半破罐子破摔与半遥遥相对之中，第一次的惨淡情绪几乎已经没有了，可能是习惯了一点点，甚至自己的思念都少了许多，或许是他一直就存在的清心寡欲的性子在影响着他。

“在么，出去吃饭吗？”

敲门声与谷笙的声音随着风吹到刘苏耳畔，暮气沉沉的刘苏打起了一点精神，起身开门。

“现在就去吗？”刘苏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谷笙反问。

答案自然是没有，于是两人直接就出门了。

谷笙自然是不会在客栈里吃的，外面的小摊更香一些，毕竟自己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从家里拿的不能轻易用掉。

刘苏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些讨厌，奇怪的是，这味道似乎是谷笙身上传来的。

刘苏很是好奇：“你可以告诉我你刚刚干什么去了么？”

谷笙很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的街道，似乎刚刚出去的时候没有从这边经过，小贩把成型的面点投入油锅，顿时就响起了酥脆的声音，白色慢慢向金黄色转变。也有卖糖葫芦的小贩，肩上扛着一大串，各式各样的，不只有山楂，还有叫不出名字的果块，除了飘来的有些腻人的香甜味，悠扬的叫卖声也很是好听……

于是谷笙理所当然的敷衍了一番：“就帮别人取样东西，很简单的。”

“那么你的事情解决完了？”刘苏继续追问，或许谷笙不是一般人呢，她要办的事应该会很有意思的。

“还没，还要几天，虽然简单但是挺麻烦的，我们就去那家吧，我没见过呢！”

随后谷笙就带着刘苏往前面的小摊走去了，那是家羊汤。

现在还没到饭店，这里的人并不多，谷笙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两张饼和一碗汤后就等着刘苏，刘苏只吃了一张饼，于是谷笙又神速的替刘苏解决了另一张。

刘苏怪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没有一个女生吃得多，这不应该的，看来自己要多锻炼。

“今天晚上有个宴会，我带你过去，顺便给你找找看有什么好的活计。”回去的路上，谷笙随意提了一嘴。

“你衣服料子不错，人也干净，之前是怎样生活的？”谷笙这时才知道自己疑惑的第二个点是什么了。

刘苏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谷笙感觉得到刘苏似乎很伤心。

“我只是奇怪，你也是，不想回答的就不要回答。”

“嗯。”

……

“这门好大啊。”刘苏不由得惊叹道。

谷笙有点无语，本来自己暗中猜测这是个富家子弟被赶出家门的狗血故事，但现在看来这人真没怎么见过世面，第一次有人感叹门好大的。

叹了口气，谷笙对刘苏说道：“待会你跟着我就是了，我拜会一下这里的主人就走，你坐着等我一会就可以了。”

刘苏点点头，他也怕惹什么麻烦，尤其是他什么都不懂。

谷笙将他领到围桌的最后面，这里应当不会引人注意的。

刘苏看着谷笙向中央的亭台里面走去，心道一声果然如此，这姑娘身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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