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巫师

待两人看清来人的模样，正是与曾与灰毛猴子一起的那个少年。

少年仿佛没有看到两人脸上的惊讶，用依旧听不懂的话与祭坛的守卫交谈了一番，只见那为首的黝黑中年人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祭坛的守卫让开两侧。

“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大..巫..师。”

少年再次开口，则换上了中原的语言。

“嗯。”两人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疑惑，跟在那个少年身后向白色祭坛之上走去，只是自始至终没有看到那只灰毛猴子，不知道此刻跑去了哪里。江小鱼回过头，看到祭坛的守卫并没有跟上来，不由的松了口气。

“小鱼，你看。”江小鱼感觉有人拉自己的衣角，紧接着传来唐雪见的声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少年头顶一对尖尖的耳朵隐藏发间，若是不注意很难发现。

“好奇怪。”

唐雪见贴过来，口中呼出的热气拂过让江小鱼的耳边有些发痒，他连忙制止了她的指指点点，生怕这个举动引起误会。

祭坛远比想象中的要高很多，拾阶而上，但见脚下石阶之上长满了青苔还有岁月剥落的痕迹，让这座祭坛看起来有着久远的沧桑。直到通往祭坛的石阶到了尽头，一座石屋出现在眼前，跳动的火光和动物的油脂燃烧过后的异香从石屋的内后透了出来。

“大..巫..师..就..在..里..面。”

少年转过身，依旧用他生涩的语调道。

“多谢。”

少年曾经虽然警告过两人在先，但并未伤人性命，反倒是两人利用了对方的好心在后。江小鱼虽然不知道此次去见所谓的大巫师是好是坏，但还是道了一声多谢。不过，那少年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被人看着，脸上闪过一丝拘谨。

进了石屋，一个干枯的老者背对着两人，正中还有一尊石像。远古时候，每个部族都会有自己的图腾，虽说神州大地渐渐失去了这种崇拜野兽的信仰，但此处深入十万大山深处，与外界交流甚少，一些习俗保留下来并不算奇怪。只是动物油脂燃烧散发的异香让唐雪见鼻子皱了皱，显然不太习惯这种气味。

大巫师看起来是一个体型干瘦的老者，披散着头发，背对着两人头一动不动，就在江小鱼怀疑眼前的老者是否还有呼吸的时候，不大的祭坛内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语言。

“你们好，外来人。”

声音犹如他的主人一样苍老，落入江小鱼与唐雪见耳中却是不由的微微一愣。

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大巫师竟然会说中原的语言，而且极为流利，甚至给人一种对方只是一个普通老者的错觉。似乎能感受到两人心中的惊讶，干枯老者轻声笑了出来：“呵呵呵，每一位部落的巫师都会说一些山外的语言。”

“只是，很久没有看到有外面的人来到这里了。”

干枯老者依旧没有转身，只有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来人，能否告诉我你们的来意？”

“小子想请教大巫师这里是否是蜀山？”

江小鱼连忙行了一礼，虽然他知道干枯老者看不到。

“呵呵呵。”

话音刚落，石屋中响起干枯老者的轻笑：“这里自然不会是蜀山。”

正当两人闻言不由的一阵失望之时，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确实有一座山名叫蜀山，只是很久没有人见过那个地方，以至于时间太过遥远，遥远到只能口耳相传。”

“太好了，多谢大巫师。”

两人脸上泛起一丝喜色，虽然老者没说蜀山在什么地方，但至少有人见过那个地方。

“少年人，能告诉我你们要去蜀山的目的么？”

干枯老者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道。

“是一个前辈告诉小子那里有很多仙人可以拜师学艺。”

江小鱼说着，语气五味杂陈，这其中曲折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力量总是伴随着死亡与不幸。”

说着，老者摇了摇头，语气稍稍一顿：“不过，你们能出现在这里是兽神冥冥之中的安排，等你们休息够了，我会让阙天带你们去蜀山。”

阙天？！

两人想起是屋外的那个猫耳少年，这是他的名字么？

“多谢大巫师。”两人齐齐向对面的老者行了一礼，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的顺利。

老者没有再开口，只有石屋内的火光的跳动，落在他的身上还有那座被岁月侵蚀的不成样子的石像之上。直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石屋中暗处的阴影中，一个身影走了出来：“大巫师还在寄希望于你所谓的平衡么？”

老者没有答话，那人见状嗤笑一声，对此早已习以为常，说着身影来到神像前，轻轻抚摸着石像凹凸不平的纹路，眼中闪耀着莫名地炽热：“难道一万年的时光真的这么久么，久到足以忘了巫族的来历？”

“你的野心会为巫族带来毁灭。”老者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周围跳动的火光落在他的背影之上，也映出那石屋正中的石像的斑驳。隐隐约约能够辨识是一尊有着三头六臂的神猴的兽像，但早已被岁月侵蚀的快不成样子。

“真是无知到可悲啊，可惜十二部族总有人会选择不同的道路。”

来人面露嘲讽，仿佛是对老者的冥顽不灵感到可悲，再次开口语气已经冷了下来。

“是谁？”

干枯的老者终于抬起头来，令人可怖的是他隐藏在阴影中的那半张脸竟被一层细细的鳞片所覆盖，如同蛇蜕，鳞片随着嘴唇一张一合，更添些许恐怖气息。

“要么生，要么死。”

看到老者终于开口，来人似乎轻笑一声，而后俯下身子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平衡在二十年前就被打破，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石屋外，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人再次看了一眼石像前的老者：“希望我下次来到时候，大巫师能把那件法宝交出来。”

言罢，那人的身影已经遁入黑暗之中，仅仅的惊鸿一瞥可以看清那是一个模样俊逸的白衣公子。

脚步声渐渐清晰，很快一个人影走了进来，正是将两人送下山后去而复返的少年。少年早已对这里的环境以及周围充斥着的气味习以为常，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在我年轻的时候也总是好奇外面的世界，但是自古传下来的祖训自然有它的道理，等你成为大巫师的时候便会了解。”干枯老者的声音再次在祭坛深处响起。

少年的低着头，周围的火光跳动，落在他的脸上掩饰不了一颗不愿墨守陈规的心。知晓身后少年的心思，老者再次轻叹了口气：“那两个山外人终究因你而来，看在你求情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等你将那他们带去蜀山回来后我自会告诉你一切，看来也是时候让你了解一些东西了。”

“是。”少年微微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

“去吧，别冷落了我们的客人。”老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待少年的脚步声离去，一切再次归于平静，祭坛的石屋中又只剩下老者还有那尊神像。跳动的火光依旧，将四周照的一阵明灭，正如这里的平静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幻灭。

兽神在上，请为族人指一条明路。

月色静寂，与神州大地相比，十万大山深处的湿气更重，随着温度的降低，四周开始弥漫起淡淡的薄雾。圆月高挂，遥远而空灵，在雾气的遮挡下愈发的有些朦胧与神秘。

距离祭坛不远处的一处山间空地上有篝火升起，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围着篝火跳起了从来没见过的舞蹈，是这里的人们常用来庆祝和丰收的活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不再分山里人和山外人。火光映在江小鱼脸上，让他微微地有些出神。

“是在想小环么？”从方才便见唐雪见的身影在人群中又唱又跳，耳边传来熟悉声音，江小鱼抬起头果然看到唐家大小姐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

“嗯。”江小鱼点了点头。

“不知道爹怎么样了，我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或许是受江小鱼感染，此时难得见唐雪见的神情中有些低落。

江小鱼不知道如何宽慰，当下只能苦笑一声。有人说过当一个人意识到哪条路是对的时候，那条路也就不再属于他，所言大抵如是吧。

“走，我们跳舞去吧。”不过，唐家大小姐的感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着已经拉起江小鱼向篝火的方向走去。

月色静寂，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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