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名剑客

开渊殿。

“都忘了吗？”

“嗯。”

此时殿内二人皆是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淡淡青烟从香案中悠然飘出。

这一问一答，让不易真人陷入沉思。回想对决之时，眼前这少年眼中的决然和剑意是如此的强盛。可转眼间却显得那么的陌生。

不是他吗？

不易真人缓缓抬头直视张得奖的眼睛。那双眼瞳清澈如水，透着明亮。他的面色也由疑惑逐渐转为肯定。

不是他。

不易真人看了片刻，确定心中所想。随即便问道： “方才，少侠可知你我曾对决一场？”

张得奖听着意思，努力回想。片刻，突然伸出食指向天，睁着大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单挑！”

不易真人闻言，抚须轻笑道：“呵呵，对，单挑。”话落，他缓缓道：“近些年，我听闻江湖上出了一名绝世高手……”

张得奖学着他的语气，摇头晃脑地学道：“江湖谣传他那柄剑无人见过。我记得。”

不易真人又是一笑道：“少侠真是才思学敏，不错，一字不差。”

张得奖面色古怪地问道：“那为什么没人见过，这人还能叫绝世高手？你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不易真人笑容一滞，便解释道：“老朽不是来搞笑的，只是这绝世高手，平常不曾与人前演示剑招，而是见过剑招之人皆死在了决……哦，死在了单挑之中。”

张得奖不屑笑道：“死了？还说见过？真人，我之前怀疑你是来搞笑的。现在我确定！你就是来搞笑的！哪有死人告诉活人说他见过的东西？难道这个世界还有鬼不成？”

“何止鬼？还有仙！”

这话一出，顿时吸引了张得奖的注意，他目光中带着难掩的神采，喃喃道：“仙？”

不易真人也不答话，仰头望着道尊石像默默不语。对于他来说，这个字，似乎忌讳极大。

片刻不易真人回过头，看着张得奖，缓缓道：“神魔仙佛之说就如少侠口中的死人诉于活人一说，无人得知。但我开渊谷一派，位列四宗之一，潜心向道，力求证仙。”

张得奖听了越来越迷糊，连忙摆手道：“OKOK，真人，我们继续说那个绝世高手的事情。”

不易真人疑惑道：“OK？少侠，何为OK？”

张得奖一愣，便拍手一击，单手翘着大拇指向外拖出，嘴里拉着长音，大叫一声道：“好~~~”

随即收回，安安分分地跪坐在蒲团之上，看上去令人觉得莫名的老实。

不易真人愣了愣，不解地看着张得奖，正要出声询问……

张得奖一脸严肃地看着不易真人，声音低沉地说道：“真人。”

不易真人见他面色如此严肃，便收敛微笑，苍老的面容透着凝重，伸着脖子看着张得奖，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

张得奖隆重一伸手，道：“这！就是OK的意思。”

不易真人突地缩回脖子，焕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少侠真是见多识广。老朽一生，云游四方，却不曾听闻这OK一说。呵呵，老朽真是佩服，佩服。”

张得奖讪笑一声，连连摆手恭维道：“彼此，彼此，真人，你还没说绝世高手呢。”

不易真人点头道：“江湖谣传，绝世高手，无名无姓，行走江湖数载，却无一败绩，实在是匪夷所思。我见少侠原是江湖客，便问起此事，既然少侠不知，老朽便不再问了。”

张得奖慌张地摆摆手道：“真人，我没走过江湖，也没跟人打过架。我……怎么说呢，我本来只是一名……书生。”

不易真人疑惑地看着他，道：“书生？”

张得奖连连点头道：“还没毕业呢。”

不易真人点头道：“那既如此，我当用公子称呼才是，不过你既然已寻得静心湖，也已到此。我便在问上一问，公子，你可愿入我开渊谷一派，修行向道？”

修行意味着什么？

张得奖望向道尊石像。只觉得那被雕刻的身形庄严，面容和蔼的石像和眼前的不易真人是那般的相似。可是越是盯着看的久了，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气息，从那和谐面容的石像中透出。

顿时，那恐怖气息如案台的淡淡青烟，弥漫在大殿四周。令他喘不上气。

死寂的大殿，无人做声。张得奖紧闭双眼，脑海中，石像和不易真人的影子挥之不去。最后竟合在一起。

张得奖猛然睁开双眼，那石像依在。他喘着粗气，转头看向不易真人。或是看向他身边那盏微弱的烛火。火光摇曳，带着一丝温暖，让他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我愿意。”

话语恍若一晚轻风，似在轻声呢喃。仿佛不是在对不易真人说，而是对着那烛火轻声诉答。

不易真人也不在意，微微侧目撇了烛火一眼，随即回过头，正色道：“好！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开渊谷的弟子。往后，你与那世间红尘，亦或是恩怨江湖，在无任何瓜葛！你需谨记。”

张得奖的视线依旧望着那摇曳烛火，只见他慢慢看向不易真人，然后站了起来。

朝着不易真人跪了下去，伏身一拜。

“是。”

不易真人抚着白须，脸上的笑意逐渐深了，似在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

忽然，那盏烛火一阵摇摆，将不易真人的身形照的歪斜扭曲，看上去竟似妖魔狞笑一般恐怖。

灯火渐似大了，照亮了大殿。那尊石像在此刻，显得格外庄严不可侵犯。

只是那水声滴答，滴滴雨露落在石像慈祥的脸上，顺着眼角滑落，如一道深深的泪痕。慈祥的面容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开渊殿外，门扉窗前。

一个身影透过镂空的窗，望着眼前一幕，面色深沉，幽幽一叹。

午夜的寒风不断吹过山峰，那月下亭中客，仍旧望月不语。青钟摇摇，月华如水。

最后一滴滚圆的雨露自天空坠下。轻轻落在亭瓦一角，散作飞露滴落在女子面颊上增添出一幻朦胧，也现出那绝世芳华中一丝不曾出现过的悸动。

“我都等了这么久了……还在乎这弹指之间吗？”

随之，便是一声充满哀怨的叹息。

这雨，终是停了……

……

次日，几声沉重的脚步从天梯处传来。

张得奖面色古怪的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随即心中想起昨夜不易真人的话语。

“老朽身为开渊谷掌门，仍有重任在身。教导一事，兹事体大，你持这封书信，到山下去百草堂寻齐舟真人便是。”

想到这，张得奖疑惑地喃喃道：“这是把老子当足球踢给那矮冬瓜了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鸟鸣声从不远处的枝头传来。如一曲晨歌，传荡在山林之间，不绝于耳。

张得奖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只见群林含翠，清风挽晚，似柳絮拂过。

望着眼前这一抹绿意，心情也好了不少。脚步在动，竟也轻盈了不少。

天晨日清，天梯旁的百花，争相绽放，摇曳之间。似在指引来人去路。

左右梯田处，娟娟溪水顺着天梯旁的田渠流入花圃。远处山崖边，浮云朵朵，如一道真正的天梯，扶摇直上，横穿万古青天。

张得奖，面含笑意，迈着信步朝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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