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镯子坏了

黄彬没有说自己还有之后几十年的生活经历，但是这些已经够了。因为就算是一块烂泥，经过了这么多事，也扶上墙了。只是前世，黄彬心里多了几分愤恨，正处于叛逆期的他对谁都没有好言语，一心只考虑自己的事情。

而现在不会，经过了两世的经历，他还有什么叛逆期？。

支委开会是关在房间里开的。

大娘把兄妹俩带到了厢房，让两个人洗脸洗脚，然后端了大米熬的稀饭。

四岁的小妮非常懂事，也没法不懂事，因为她东躲西藏的时间恐怕比正常的时间多太多了。就是今天，她也成为了曹广平吸引敌人的诱饵。就算是知道父亲在一旁看护，心里总有几分害怕的吧？所以小妮貌似随遇而安，但心里却有了一丝韧性。

“唉，广平对着姑娘养得好啊。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小子。”

大娘觉得这对兄妹之间十分古怪，最关键的是这个大孩子看妹妹的目光十分古怪。如果说爱怜还说得过去，但是爱怨又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想要这个妹妹？看样子又不像。

小姑娘却对哥哥十分依恋，并不像第一次见到人的样子，走到什么地方，手都牵着哥哥的衣服。

黄彬当然是矛盾的，只有他才知道小妮未来会是多么好的一个妻子。但是现在却成了妹妹，将来她要嫁给别人。从背着小妮下山的时候，他一直就在后悔，因为他完全可以和前世一样，什么也不做，等着小妮长大。

大娘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孩子的目光会有这么复杂，就好像是经过了千百年岁月和生死。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没见过小妮，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大娘问的时候，小妮也抬头看黄彬，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和讨好，这可不是前世小妮有的表情。前世，她会对着自己微笑，每一次见到，不管是在认识前，还是认识后，她都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发自内心的微笑。

就算是黄彬帮助她的时候，也笑得像静世的莲花。

揉了揉她有些乱的头发：“我回观音垱，那里没有人了，所以我就去了三棵树。正好看见小妮在提水，她带着这个镯子。”

小妮的手腕上，镯子用活扣缩小了一大截，绿莹莹的非常可爱。

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只镯子，只是圈口大了很多。

“这是我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说是母亲的遗物，是对镯。可以用它找到母亲。”

两只镯子因为靠得近了，所以愈发绿得鲜活。

大娘就笑了：“这镯子我知道，小妮是我接生的。当时月娘就让我把这镯子戴在了小妮的手上。”

原来小妮是大娘接生的，所以她知道小妮的身世并不奇怪。

“不过这镯子，并不是对镯，而是一个镯子的两半。月娘说，如果这两个镯子合到一起，就是一家人团聚的时候了。”

大娘笑着指了指黄彬手中的镯子：“你这个是阳镯，内圈的花纹和小妮外圈的花纹正好对上，这里还有一个卡扣，转过去卡上，就是一个镯子。”

黄彬看了看两只镯子，发现果然如此。

小妮就放下碗，取下镯子递给他：“合上。”

黄彬就把小妮的镯子送到了最大，发现圈口的地方也有暗扣能够扣上。

解开阳镯，把它按照上面对应的暗记对上，合上后后扣上扣子。果然是一个镯子。

镯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像玉石，但是却是软的。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因为上面的缠枝花纹是错开的。

忍不住轻轻转动手镯，发现转动手镯的时候，上面的花纹就像流水一样在流动。

“好漂亮喔。”因为这种流动散发出来的微光，小妮就高兴地趴在黄彬的胳膊上看着越来越透明的手镯。

但是就在上面的花纹完全对上，镯子上的花纹居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只纯白色的水晶手镯时候，就听见咔嚓一声。手镯似乎是从内部爆裂了一样，细密的裂纹猛然出现在手镯的晶面上。

黄彬吓得干净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手镯就在黄兵的手中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下意思地将那些晶片捧住。黄彬看到一个人影猛地扑入脑海，不过有晃悠悠地离开身体，就好像自己要裂成两半一样。

黄彬以为自己是眼花，因为他分明看到一个自己再从身体里跑出去。

“哎呀......”小妮和大娘的惊叫让黄彬回过神来。

黄彬连忙低头看手中的晶片，但是哪有晶片？都是一小节一小节的绿线一样的东西，有些部分，还能看到这是一只由千万丝绿线滚成的玉镯残骸。

更加诡异的是，两个人同时在身体里的感觉依然存在，他好像有四双眼睛，两个意识。一个正在看手镯，一个在观察一脸不解和可惜的小妮和大娘。

“镯子坏了。”小妮不满地抬头看黄彬。

大娘也抬起头，却见黄彬似乎已经吓傻了，一脸呆滞。

“没关系，没关系，这镯子就是用来给你们兄妹相认的。人相聚了，坏了就坏了。”

黄彬的耳朵突然觉得到处都是嘈杂声，而小妮和大娘的声音混在这些噪声中，就好像在水管中的混响。房子里的气温很低，风吹得全身的寒毛竖起，像森林一样左右摇晃。

看见小妮从责怪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黄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能倒下，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努力把所有的这些异像收回体内，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真实。

黄彬才回过神，看着手镯随着手掌的抖动而不断断裂的丝线：“大娘说得对。坏了就坏了，以后哥哥给你买一个好的。”

小妮乖巧地点头：“我要哥哥，不要这个镯子。”

黄彬就捧着一手的碎屑走出了厢房，到水井边，却发现那些碎屑再化成水，渗透进入手掌的肌肤。

而随着这些水珠进入体内，自己体内的两个人影似乎正在合二为一，身体也变得很真实。只是两个意识还是存在。

黄彬就看着手中的碎屑再很短的时间就完全消失，而另一个意识看着大娘安慰好小妮之后，走了出来。

见黄彬蹲在水井边发呆，大娘叹了口气：“都怪我这个老婆子多嘴，你母亲给你留的遗物也没了。”

黄彬从水井里捧起一捧水，给自己洗了一下脸，顺便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没事，镯没了就没了，把妹妹找回来就够了。”

“你的脸色很白，别给吓坏了。”

黄彬站起来摇头：“没说，是有些心疼。过一会儿就好了。”

黄彬就扭头看正房，那里的窗户关上了，窗户缝隙里的灯光昏黄。他能够清晰地听到里面的人压低了声音的争吵。

他听见了张文宽在努力争取，想在证明里，现价曹华拥有党员身份这句话。

“至于曹华时不时叛徒，这由组织来认定，我们只是证明他曾经有过党员身份。”

反对的人很多，曹华包括曹家名声不好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党员证上的都是化名，不能证明那就是曹华，哪怕大田村的这几个支委，知道曹华曾经用过党员证上的化名。但那时很小范围的人知道，他们拿什么给组织一个交代？

黄彬的眼光闪了一下，就转头进屋。

大娘没有听清楚屋里吵写什么，但是吵架是一定的。她觉得这个小伙子肯定是心里受伤了。

“小彬啊，你别怪他们。曹华的事情不好办，但是小妮的证明是肯定能够开出来的。好歹我也算是二次革命时的妇女主任。”

黄彬牵起站在门口，一脸担心的小人儿：“没事的。如果是我，我也会坚持原则的。我相信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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