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善若水求见

洪荒、东胜神州南部、横生门...

此时已是深夜，不时有风吹过树枝，有着些许清冽的月光散落在地上，其光彩与白昼不同，显得格外柔和，树影婆娑也借着这阵皎洁倒映在路边。

这段幽静也就只到此处。

再往前走，依旧是这条路，像是阴风折断了枯枝，若隐若现的鬼火狐鸣笼罩于此，从泥土之中源源不断的渗透出魔气，弥漫在空中。

树枝上，有眼点在闪烁；阴黑中，有魔兽在窥视；倒影下，有鬼怪在悸动。

看到了这些，便是进了横生门的领地。

透过这些，一名身着蓝白道裙的少女正在徒步上山，对此她像是习以为常，那些鬼哭狼嚎没有让她动容分毫，只是再次抓稳了因为抖动下滑的包袱，从山脚爬上山。

路程里没有惊心动魄，也不摄人心魂，只不过是走一段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老路罢了。

不过一时辰，少女便来到了山门前，这里的建筑十分简陋，只不过是两座高台，但却有阵阵红雷不断于边际明灭，将几十座魔峰囊括其中。

枝上站立着几只黑鸦，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两座高台上各有两位真魔境的魔道修士，见此也只是纷纷笑道，继续把酒言欢，不去理会下面正仰视着的少女，没有开门的意思。

这种情况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少女没有多在意，松开了抓着包袱布的两只手，任由它掉落在地上。

这一掉，竟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更是连坚硬无比的黑土都被砸出个坑。

少女转身，那包袱外有一剑柄，直到现在也还在不断动晃着，随之连带剑鞘将其抽出，横架在腰间，又从袖口里抽出一紫铜雕刻的锈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南’字。

她脸上神情坚毅，一身正气凛然，有如仙气飘荡在周身。

从气海中运出灵气，一声铿锵有力的“呵！”如同响雷迸发而出。

灵气卷过令牌。

顿时，一束微弱的白光从地上升起，紧接着是更多的光束，以顺时针的顺序逐渐转动，转完一圈之后又开始在圈内，像是没有顺序，共计72道。

以锈令牌为媒介，灵气作为能量，在地上画成了一阵法。

高台上的道人见状，一时间全都停滞下来，嘴角满是唏嘘，然少女并不在乎，单手提起那包袱，跨步进入了阵法之中。

等待光芒黯然失色，少女已是不在此处。

转眼间，便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里与之前的黑夜截然不同，竟然是暖阳高照，温和的日光穿过那枝叶，和谐亦融洽。

此处是秘境，名为擎天峰，地不大，不过一小山头，其上有三间木屋。

少女躬身轻轻放下手中的包袱，眉头稍皱，逐步走向那间装饰最为奢华的木屋。

走到门前，才刚要呼喊，就听到木屋里面传来一阵动荡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摔到了地板上，于是她又憋了一会儿，才轻声喊道：“师尊？”

她的神情不像是担心，更像是...疑惑？

“无事！无事....”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随后大门从两边敞开。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个穿着朴素黑袍的青年道人出现在上善若水的面前。

冷漠的神情与照映在脸上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这人就是秦天魔头？

这就是我天源门万年的最大仇敌？

才懵到一半，上善若水想起了背负在自身之上艰巨的卧底任务，强制压下了心底那剧烈的抵触，抓起自己还未出鞘的斩魔剑，单膝下跪道。

“参见师尊！”

原本是师徒初次见面，气氛应该是欢欢乐乐的，但现在却是一阵沉默。

两个人都说不出话。

都各有各的心思。

这个号作天源门头号公敌的年轻道人秦天。

并没着急回应上善若水的参见，而是抬手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尘，毁掉了自己刚才摔倒的证据。

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才刚穿越，怎么这么快来事情了。’

而后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弟子的装束。

一眼看了下来，宛若天人的容貌，出水芙蓉的身段，这些都...并未引得那秦天的注意。

反到是此刻，她正抱在胸前的那把正在蠢蠢欲动的...斩魔剑吸引了他的目光。

再看上善若水，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

不过这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她上山三百年的时间，还从没有见过师傅长什么样子，原想今天也是隔着门和师傅交流，哪里知道今天师傅抽了风，竟然出门了。

她那声‘参见师尊’说的是如此的斩钉截铁，腿脚又利索的很，直接就给跪了。

如若不是手中的斩魔剑，秦天就真的信了。

没错，就是这样一个在邪派里光明正大佩戴斩魔剑的角色，被那群脑子有坑的正派人士给送来当了卧底。

就算整个门派都知道她是细作，她也全当看不见。

就这点而言，秦天也是很无奈。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跪着的上善若水久久没有听到师傅回应的声音，也是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虽然她不知道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师傅’现在是有何考量，但此时此境，她还是忍下来了。

那么秦天有何考量呢？

首先他在自责，虽然之前作死在门下留下了这个卧底。

但‘秦天’作为一个已经经营许久的角色，也不能轻易的就之前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所以面对上善若水之时终归还是带着些防范。

一直没有让上善若水见到自己的真身，每次也都施下防护阵法，与她隔门交谈。

今日事出突然，穿越之事还未缓过神，就被人求见，不小心露出了真身。

实属一时疏忽，有错。

不过这并不是他沉寂下来的主要原因。

以上善若水这还成仙的实力想要伤害到秦天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卡住不说话的原因是...

自己该以哪种字词去回应自己的亲传弟子？

既然已经穿越了，现在又来了事情，不能再犯更多的错误了。

现在他需要融入自己的角色。

将某一魔门的掌门，收留了正派细作的师傅这个角色演绎的自然而然才行。

他打算从：善、好、行等等几个字之中选出一个最好的字来回应。

思量再三，百般考虑，秦天最终说出了一句：“平身。”

上善若水又是一阵懵，不过仔细一想似乎也没错。

以秦天的身份地位，用平身这两个字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迅速放下邹起的眉头，等站起身之后她的表情已是平静了下来。

秦天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继续摆出师尊该有的姿态。

道：“若水，你进入山门也已经有些时候了，作为你的师傅，想也是时候该见你一面了。”

随后踏步走向院里的池塘边，继续对跟着身后，此时正眉头紧皱的上善若水说道：“说吧，什么事情。”

上善若水眉头生出一问号，斟酌着酝酿好词缀，回道：“可是师尊，今天不是你叫我来的么？”

这...

秦天一时语塞。

回想起来好像是这么一个情况。

秦天强装镇定，努力的回忆，虽然昨天他还在游戏里，可是突如其来的穿越让他有些失了智，把这茬给忘了。

他的死对头，斗了万多年的截教仙门。

天源门传来了情报。

再过三年的时间，天源门要为他们的小弟子们举行一场历练大会。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好好的磨练那群不知世事险恶的弟子，顺便斩妖除魔，收割一波在俗世的声望。

秦天就一直很好奇，是不是修仙世界的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才十年一小会，百年一大会。

把年轻弟子们当猴看，咳咳，扯远了。

秦天作为天源门死对头的横生门掌门，在这种时候。

自然是打算要恶心一下他们，顺便还想恶心一下自家手下的亲传弟子，打算看一下上善若水作为卧底的决心。

所以才叫她过来，打算讨论一下。

原计划是这样的。

没想到自己一时间忽略了。

不过没有关系，秦天也不是白做了那么久的‘纸上掌门’，自然是还是有些水准的。

师傅的自我修养手册第一条：自圆其说

他毫不慌张道：“为师的意思是，就你认为，为师找你是有什么事情。”

说罢秦天又一次转身，来到了自己房门前的两根石柱处站立，好一阵观摩，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身后的上善若水也没有让他久等。

仅仅一会儿，上善若水就已思量好的话语，不过表情难以言喻，似乎是发现了邪派的险恶用心。

开口道：“回师尊，弟子认为，

再三年天源门就要展开一场历练大会，其参加者不过是一些还未成仙之辈，

弟子以为，师尊应是想报之前天源门围剿之仇。”

秦天点了点头，暗叹这上善若水之聪敏。

如果秦天没有记错的话，天源门的情报他似乎并没有让上善若水知道过，

这说明她是一个人调查出来的，并且还能猜出自己的意图。

如果不是太过一根筋，也勉强算得上是个思维活跃的人，不过秦天并没有说话，而是站到一处空旷之地。

上善若水也跟了上来，她看了看秦天此时无太多变化的表情，低下头暗自猜想。

‘从这歹人不停点头来看，应是猜对了几分，但还有些差错。’

她又将自己的身份与这件事情联想起来，一阵思绪涌上，答案浮出水面。

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以及情绪的强烈波动。

上善若水又道：“师尊是想让弟子带领人马，去天源门历练大会做些干扰？”

秦天收回自己斜视上善若水的目光，哼笑了两声：“诶，此言差矣，为师认为，此事还可以再观望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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