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 死没死？

调来阳城后，赵亦竹没有占用公家车辆。

她自购了一台牧马人。

“特勤中队。”

因为急刹带出的巨大惯性，轮胎在地面上留下了两条焦痕。

甩上车门，赵亦竹把通行证挂上脖颈。

“情况怎么样？”

其实根本没有出示身份的必要:阳城警察局就没有不认识她赵亦竹的。

毕竟体恤下属又身先士卒，这种好看又能打的警花想不惹眼都难。

“赵队。”

负责外围的制服警敬了个礼，主动为她挑开了警戒带。

“具体的，还是您自己看吧。”

点头，赵亦竹注意到了现场四散的断砖破瓦以及地面上随处可见的凹陷。

“这里发生了什么？”

带上白手套，赵亦竹询问看到自己后走过来的方脸汉子。

“是打急眼，直接开车互怼了吗？”

方脸汉子真的姓方，叫方正，三十一岁，治安中队中队长。

闻言偏了偏头，方正示意对方跟上。

“来瞧瞧这个。”

领着女警官来到一道明显受外力影响坍塌的土墙前，方正指了指土墙尚还站立着部分的某处。

“我操。”

爆了句粗口，赵亦竹不可置信的盯着墙上那个深度达到10公分以上的坑洞。

坑洞中骨节的痕迹清晰异常，赵亦竹举起自己的拳头比对了一下。

确实是人类的构架。

“就像这样的痕迹，我们在现场发现了大概有上百个。不仅有掌印和拳印，还有脚印。”

抬了抬腿，方正做了个前蹬的动作。

“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那种脚印，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夯进地里和墙里的那种‘脚印’。”

走近以后赵亦竹才发现，先前自己注意到地面上的凹陷全都是人脚的形状。想抽烟，摸索了一阵女警官才记起把烟盒放车里了。

“谢了。”

方正善解人意的递上一支并为她点燃，赵亦竹习惯性的一口入肺。

“呼……我听频段里讲，现场抓到两个？”

自己也叼上一支，方正带着赵亦竹来到角落停着的一辆救护车前。

“谈不上抓。我们到了以后，就发现这俩家伙跟死了一样瘫在现场。本来半小时前就该把他们送医院了，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先看看。”

车厢内竖放的担架上，躺着肿胀到要不说、很难看出居然是人的两个猪头。

手腕部分都被拷着。

赵亦竹粗略查看了一下，这两人的拳面上都沾有生灰色的齑粉。

“送走吧。”

昏迷着也问不出什么，退出来后赵亦竹拍了拍车厢。

“人醒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救护车拉亮顶灯，驶走了。

并肩站着，一男一女两位警官都沉默的抽着烟，没有说话。

“你觉得这些……”

过了约三分钟，方正把烟头踩熄。

“真的是凭人力做到的吗？”

伸手又讨要了一支，赵亦竹的烟瘾在办案时尤其大。

“不好说，要查了才知道。”

不同于普通人，生在显赫家庭的赵亦竹是知道有超自然力量和奇人异士存在的。

拍拍手示意自己要忙了，赵亦竹甩开方正，叫来自己的队员。

“所有的坑洞、凹陷都要拍照拓印，然后带回去。我刚转了一圈没发现有监控，去把距离街两头最近的上一个视频讯号找出来。”

“快快快，都跑起来！干活了干活了！”

……

……

……

林怼怼睁开了眼睛。

“啊……”

无论大脑深处还是身体内部，全都钻心的疼。虽然并没有死过，但林怼怼感觉还不如死了算球。

当！

想要遮挡阳光却打翻了不知道什么容器，林怼怼完全控制不住四肢。

推门声，伴随着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男音。

“大哥，你醒了？”

想起来这是谁了，林怼怼的记忆点不在音色而在称呼:从小到大会这么叫自己的，只有那个小流氓。

“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活动颈椎对目前的林怼怼而言是相当具有难度的一件事，反正那小流氓长的虽说不至于歪瓜裂枣但也确实没什么好看，林怼怼便保持着直挺挺的姿势没动。

“这是哪儿？”

但世道艰难，总是有些对自己长相没有明确认知的家伙。

就比如说尤俊。

还特意把脸凑到了跟前，要不是现在不方便林怼怼真想直接给他一发封眼锤。

“嗨，说来也巧。昨天夜里我跟死党喝完酒，本来是要赶下个场子的。但突然就想起上次你叮嘱我别一天到晚的游手好闲，我就一个人回来了。”

“正往家走呢，听见前面叮铃哐啷的，我就寻思猫过去看看。好家伙！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这点儿林怼怼倒是信，这小流氓尿裤裆也不是头一次了。

尤俊倒是不见羞耻，继续往下说:

“我老觉着看到有三个黑乎乎的影子飞来飞去的打在一起，呼呼的贼快！那条路本来光线就暗，我又喝了点酒，最开始还以为是出幻觉了。结果没想到，最后砰的一下子！”

突然拔高的感叹词吓了林怼怼一跳。

尤俊犹不自觉。

“那响的！隔着好几十米呢，都把我脑瓜子嘣的嗡嗡的！也就是这下之后，那仨影子就都躺地上不动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我才敢壮起胆子上去看一看。我的妈！那地上左一个坑又一个坑！好几面墙都塌了！这哪儿是打架啊！这他妈简直就是、就是……！”

词到用时方恨少。正绘声绘色到兴头上的尤俊急得抓耳挠腮，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上学了。

“是神仙打架！”

随着小流氓的诉说，林怼怼也在重塑自己的记忆。

虽然借助的是第三方视觉，但差不多都对上了。

和当时自己跟梦中少女诉求的“要赢”一样，他确实获得了最终胜利。

不过赢的是真艰难啊。

打到最后，林怼怼和那两个杀手都已经红了眼:什么低调啊、隐蔽啊，全都不管不顾了。

要不是借着超频，林怼怼敢肯定昨晚死的那个绝对会是自己。

说到死……林怼怼有一段印象很模糊、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看起来还得听尤俊继续往下说:

“……我用手机电筒一照，这不是大哥吗！我就知道大哥果然不是凡人，打个架都跟神仙放屁似的……”

打断了小流氓毫无营养的彩虹屁，林怼怼关心的是:

“然后呢？那两个家伙怎么样？”

“然后？然后我就听到有警笛往这边来了啊。我一想，这车祸现场似的，大哥要落警察手里还能有好？我赶紧背上你就跑了。”

林怼怼能打，尤俊是亲身体验过的。

但他从来没想过，林怼怼居然能打到这个份上。

这大腿得抱稳了。

“那两个是大哥的敌人。大哥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哪儿还管他们死不死的？”

一下挣的坐了起来，林怼怼要的就是一句话。

“那他们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尤俊被吓到了。

“没、没吧。我看那会儿，他们应该是还有气的……”

林怼怼闻言又躺了回去，额头的冷汗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其他什么，看向天花板的目光复杂。

“没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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