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高塔逃生（八）

“不要吵了！安静！安静！听我说！”方亮大声喊道：“只有绝望的人，没有绝望的处境。我有办法脱险！”

众人听说他有办法脱险，立刻安静了下来。

李杰追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方亮答道：“我们只需要去中控室启动中央电脑，激活自动消防程序，楼顶的二氧化碳储气罐就会自动打开阀门，然后就可以自动灭火了。”他停顿了一下，略带一丝不自信地说：“就算不能完全灭火，也可以遏制火势，给我们赢得更长的逃生时间。”

李杰皱着眉头问：“但是这座建筑已经断电了，没有电力，怎么启动中央电脑？怎么激活自动消防程序？”

方亮又答道：“电力系统虽然因为线路短路断电了，但是楼顶有一套应急发电设备，专门用于中控电脑和消防系统在紧急状况时的电力供应，我们只需要到总配电室更换保险电容，然后切换到应急电力线路就可以供电了。”

光头男急切地说：“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那你赶快去吧！”

方亮说：“虽然我有中控电脑启动消防系统的密码，但是我不懂电器，而且火势太大，火场太危险，单单我一个人很难完成这个任务，所以我需要组建一个应急小组，共同完成这个任务！”

大波浪卷儿忙道：“那就快点成立吧！赶紧把火灭了！”她小声嘀咕道：“我还要赶回家给孩子做中午饭呢！”

秃顶男也在一旁连声附和：“对对对！赶紧成立一个应急小组！”他豪气非凡地说：“凡是参加的人我都会给贰拾万元作为感谢费！”

方亮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好！我还需要一名电工！我担心配电室的电器会有损坏，所以需要一名专业的电工一同前往。”他扭过头来对身旁的一个人说：“老张，你和小丁都是电工班的人，你们两个谁去？”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身旁的那个身穿蓝色电工服的人。这个人大约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虽然年岁有点大，但身体却显得非常硬朗。

“我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待老张回答，抢着说：“我师父岁数大了，跑上跑下的体力跟不上。我年轻，身体素质好，我去！”

从方亮的话中可以推测出，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小丁了。

谁知那老张瞪了一眼，呵斥道：“逞能！我虽然岁数大了点，但还没到爬不动楼梯的地步！”他见自己的徒弟想要反驳，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媳妇儿怀孕快生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他又用不可置疑地口气对方亮说：“我去！”

方亮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自荐：“好！”然后他又对众人说：“我还需要一名志愿者！一名身体强壮、身手敏捷的人！我需要他做小组的排头兵，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为我和老张排除危险。因为我和老张两个人都是专业人士，在小组里具有无可替代的作用，一旦伤亡，这次的任务就会失败！所以，我需要一名志愿者来当小组的排头兵。” 顿了一下，他又加重语气道：“我需要最好的！”

尼玛！这哪里是排头兵？这妥妥的是炮灰好吧？而且是那种随时都可以被牺牲掉的炮灰！

旁边的人听了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全都各怀心思。他们有的人是担心抽中自己，有的人则是担心自己不是最好的，会影响到这次任务。

恩，是的。自己不是最好的，影响到任务就不好了。

反倒是跟着李杰一起逃生的那些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杰，就连小费也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李杰被这些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我有这么优秀吗？”

“对！你就是这么的优秀！”小费用肯定的语气说：“这个排头兵非你莫属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波浪卷儿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

“恩！恩！恩！”

“是！是！是！”

“没错！没错！没错！”

他身旁的其他人全都异口同声的附和。

李杰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出卖的耶稣，而周围这些人全都是犹大！

方亮果然把目光投向了李杰，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说：“嗯！看上去身体素质果然不错！”他看到李杰身穿本公司的工装，便问道：“咦，我说这位工友，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面生的紧啊？以前好像都没见过？”

李杰本想发挥谦虚的美德，来个坚辞不就，但听他如此盘询，害怕被他识破身份，便不敢再说拒绝的话，只得打了个哈哈儿，含糊其辞地说：“哦，我昨天才来上班，叫我小李就好。”他心口不一地说：“好吧，那就我来当这个排头兵吧。”

虽然这个排头兵明显是个炮灰的角色，但待在这里等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权衡了一下利弊，他还是同意了。

“好好好！让我们来为这三位英雄鼓掌！”秃顶男是个成功人士，果然很会带节奏，首先鼓起掌来。

其他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起热烈鼓掌。

方亮双掌向下虚按，示意安静。他又转头对同伴说：“小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你来负责其他人的安全。”他又细心嘱咐道：“如果我们能够成功打开二氧化碳气罐，你们一定要到通风口避让，避免因为窒息产生伤亡！”

小王点头道：“嗯！我知道！”

他又对众人补充说：“你们身上有带手机的人，轮换着拨打119火警电话，向外界求救！绝对不要假设已经有人打过电话了，一定要亲自拨通求救电话！”

人群中很多带手机的人，都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求救电话。

方亮又对李杰和老张二人说：“事不宜迟，我们抓紧行动吧！”

二人跟着他推开消防门，进入了逃生通道。

进入逃生通道后，方亮说：“我们先到上面一层楼的房间去寻找一些必要的工具，然后我会告诉你们一些火场逃生的知识。知术者生，乏术者亡。你们一定要记好，这关系到你们的生命安全。”

他是主管消防的专业人士，二人自然点头称是。来到上面一层楼之后，方亮先是带着他们两个找到了消防箱，打碎玻璃取出消防斧，然后又找到一张木桌，用消防斧将木桌劈开，去掉桌腿，制成一面长约100厘米，宽约60厘米的木板，把木桌抽屉上的把手取下来，安装到木板上，就变成了一面简易的木质盾牌，让李杰拿着它，站在队伍前面，防备火焰的灼烧。

方亮告诉二人，火灾现场的火焰温度会高达二三百摄氏度，炙热的空气扑来时，温度甚至会上升三至四倍，如果被这种高温直接烘烤在身上，会造成严重的烧伤，所以这面盾牌可以有效防止热浪直接灼烧在身上。

他们在其中一个房间中找到了几瓶500ml的纯净水，和几条棉质的毛巾，方亮让二人把毛巾湿了水之后，围住口鼻，当成简易的口罩，过滤空气中的烟雾。

“火场逃生千万不要忘记准备一条湿毛巾！”方亮告诫二人：“实验证明，一条湿毛巾折叠3层，烟雾消除率可以达到60%，折叠16层的话，烟雾消除率可以达到90%。”他一边说，一边示范：“像这样我们把毛巾折叠起来，然后捂住口鼻，就是一个简易的防毒面具！我们在充满刺激性烟雾的火场里行走的时候，就不容易被呛到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毛巾不能过湿，过湿的话，会使呼吸变得困难，所以一般应将毛巾的含水量控制在毛巾自重的3倍以下。”他教导老张：“把毛巾折叠后使劲用双手绞拧，不滴水后就可以了。”

然后他又告诉二人：“我们需要把身上的衣服还有头发都用水打湿，尽可能不让皮肤裸露在外面，浸湿的外衣可以帮助我们们抵挡高温，保护我们的皮肤免受高温的炙烤。”

最后剩下的两瓶纯净水他和老张一人一瓶放在口袋里备用。他自己也找一套棉质的工服，换掉了自己身上含有化纤物质的衣服。

做完了这些准备之后，他们又推开消防门，进入逃身通道。这时，逃生通道里的烟雾又浓密了一些，虽然他们有简易口罩，但还是觉得有些呛人。

方亮用一只手捂住遮在口鼻间的湿毛巾，对二人说：“小心这些烟雾！无论白烟、灰烟都可能像黑烟一样致命！这三种烟雾不但会阻碍肺部吸收氧气，而且还有可能含有有毒气体，吸入过多的话，轻则头晕呕吐，重则昏迷，甚至死亡！在火场里，浓烟造成的人员伤亡比火焰更多！”

二人听了这话，也都有样学样，也用一只手捂住遮在口鼻间的湿毛巾。

“现在，我来划分一下咱们这个三人应急小组的职责！”张方亮先是对李杰说：“你是排头兵，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负责开路并排除危险，如果有无法排除的危险，你要负责殿后，尽量保护我们两个人的安全。”

李杰点点头，拿着盾牌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方亮又对二人说：“我是这个小组的组长兼导航员，排在队伍中的第二位，负责规划咱们此次的逃生计划以及行进路线。”

二人对此都没有意见。

方亮把消防斧递给老张，说：“老张，你是我们这个小组的后备安全员，跟在我们的最后面，这把消防斧就由你来拿，如果有需要的话，你负责破拆工作。”

“好！”老张接过消防斧，点头应道。

三人按顺序排队站好后，方亮用一只手搭在李杰的肩膀上，然后扭头对老张说：“老张，你像我一样，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没有特殊情况，不要挪开。”然后他又对李杰说：“中控室在空-15层，这里是空-1层，我们先沿着逃生通道上到空-6层，然后转到普通楼梯寻找上楼的途径。”

李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沿着逃生通道直接上到空-15层？”

方亮答道：“那里的逃生通道被砸塌了一大段，我们没有必要专业的工具，无法逾越过去。”他拍了拍李杰的肩膀：“我们走吧。”

李杰依言靠着逃生通道的墙壁，沿着楼梯向上走去。走了大约五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空-6层，他们前面不远处的逃生通道楼梯果然被砸塌了一大段，应该就是不久之前电梯的减速机掉下来砸塌的。由于逃生通道失去密闭性，所以一些浓烟漫了进来，这里的烟雾也比下层变得更加浓郁了。

方亮拍了拍李杰的肩膀，用手指了一下右手边的消防门，李杰便拉开消防门，进入空-6层的楼道内。这里的烟雾比逃生通道内更加浓密，非常的呛人，而且空气的温度明显上升了许多，据此可以判断出这一层已经起火了。

“顺着楼道直走，大约三十米后，在左手边有个楼梯口，我们从那里上楼。”方亮的声音从湿毛巾里传出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李杰按照他的指示，沿着楼道走了大约有三十米，果然有一个楼梯口，但是他们上到楼梯转折平台时，发现前面的楼梯已经起火。楼梯上的地毯浸了食用油，应该是上层厨房仓库里的食用油流淌到了这里，楼梯间豪华的装饰现在全都变成了大火的帮凶，熊熊的火苗正在上面癫狂起舞。

“后退！”方亮当机立断下达了指令。

三个人退了回来。李杰又依照方亮的指示，顺着楼道走了大约有一百米左右，来到了另一个楼梯口。这个楼梯口倒是没有起火，三个人很顺利就上到了空-7层。但是接下来，他们就没那么好运了。空-7层到空-8层的楼梯道依旧燃着大火，方亮带着他们在空-8层转了整整一圈，所有的楼梯道全都着火了，根本无法通过。

他们又进入空-8层的逃生通道，但通往上层的地方也被砸塌了，而且由于这两层楼着火的缘故，浓烟通过砸塌的空隙涌入逃生通道，这使得里面的空气质量非常糟糕，方亮担心他们在没有空气呼吸器的情况下，长时间逗留在这种含有有毒物质的浓烟中会中毒，所以只能匆匆退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路都不通了！”老张有些慌张。

李杰也略微有些不淡定地看着方亮。

方亮稍微思索了一下，说：“我们去电梯那里看看，也许能上去。”

老张疑道：“火灾还能坐电梯吗？”

方亮解释说：“发生火灾之后当然不能乘坐电梯！现在整栋大楼都停电了，电梯也早就停了。我的意思是，电梯井里没有易燃物，不会有火焰，那里密闭性也好，如果没有浓烟的话，我们可以通过电梯井爬上去。”

李杰赞同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三个人又急忙沿着楼道来到电梯门口，老张用消防斧撬开门缝，李杰和方亮合力将电梯门打开。电梯轿厢停在他们下方的三层楼处，上面则是一条很粗很长的钢丝绳连接到顶楼，电梯井里虽然也有些微的轻烟，但并不算太呛人。

“还好，这里没有浓烟。”方亮用手抓了一下钢丝绳，上面有一层润滑脂作为养护，所以抓上去颇为滑手，显然无法利用钢丝绳徒手攀爬上去。他向四周望了一下，指着电梯井内的钢结构说道：“这里每一层都有钢结构，我们可以利用它们爬上去。”

李杰也探头进来打量了一下，说：“没问题，我可以徒手爬上去。”

方亮又转向老张。

老张看了看，咽了口唾沫：“我恐怕有点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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