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

“这是个梦！”

默一把扯掉早已不成样子的斗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翻过土坡。死亡慢慢逼近，让他呼吸衰竭，关节颤抖，但他还不能停下来，他必须突出重围，逃到那些雇佣兵曾驻扎过的地方。

泥土和石块，也在和他作对，畸形的植物张开双臂，好像要把他永远留在这野蛮的地方。

如果战友们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受够了铁链束缚的猎犬闻到了食物的气息，它们好像触电一般，全身毛发竖立，前爪绝望地扑向空气，好像猎物已经近在眼前了。

彼克威德，这个大陆顶尖的狩猎者，冷笑了一声，示意他的部下缩小包围圈。

默渐渐停止奔跑，他瞪大了眼睛，透过迷雾，他看到身着黑色锁子甲的士兵从四面八方悄悄靠近。汗水从默的脸颊滚落下来，像雨滴一样滴落在胸前。

彼克威德得意地走向他的猎物，嘴唇动了一下。默听清了彼克威德对自己说的话:“你大可以跪地求饶，像你这种可能大有作为的后辈，不是非死不可。”

因为干渴，默的舌头和上腭黏在了一起，现在骂人太晚了。作为回应，他拔出了别在腰间的短剑。

这把短剑，是至高无上的铁十字王赐予他的。现在，为了这份荣耀，骑士决定死战到底。

伴随一声怒吼，困兽冲了上去，他把武器高举头顶，用全身力气砍倒离他最近的士兵，旁边的三个敌人立刻冲了上来，黑铁铸成的弯刀和白钢煅造的短剑交织在一起。

一个士兵的刀锋被短剑弹飞，另一个士兵砍偏了，最后一个士兵想要突刺，被默识破，随后被划开了喉咙。

“这一定是个梦！”

就在这时，彼克威德用他那带着倒钩的剑刺穿了猎物的心脏。

无云的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随后，世界安静了。

“他是什么时候，绕到我背后的？”伴随剧烈的疼痛，一股恶心的咸水涌了上来。

骑士瘫倒在地上，周围泛起阵阵红色的涟漪。

梦境支离破碎。

“这个梦，很奇怪。”

带着一阵眩晕和对就业前景的失望，默从朦胧中苏醒，他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今天必须要把毕业论文抄完。恍惚中，他下意识地在枕头边寻找跟随了自己六年的眼镜，却发现枕头不见了。

斑驳发霉的墙壁不知所踪，红橡木装饰品和鲜艳的壁画占据了四周。

“这是一间密室？”默发现自己手脚冰凉，赤裸地躺在光滑的石板上。以他胸口为中心，一个五芒星法阵在地面上旋转，散发着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周围一片死寂。

一股恶心的情绪占据心头，那是对未知的原始恐惧。默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害怕自己会惊醒黑暗中什么邪恶的东西。

时间好像凝固了。

咔嚓一声，墙壁上的暗门缓缓打开，蜡烛的微弱光芒填补了密室的空虚，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走了进来，他那刀削的脸上布满了时间留下的疤痕，眼神坚定却缺少光亮。

“不必害怕，年轻人。我是亚当神父，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他严肃，但不危险，这是亚当神父在默眼里的最初印象。默稍微放心了一些，一瞬间，他有种跳起来大吵大闹的冲动，不过只是一瞬间。

“那个……”初见陌生人有些慌张，整理好语言还要花些时间，“这是，发生了什么？”

“你还能站起来吗？如果可以，用这件浴袍把身子裹上，跟我来。”神父把浴巾递给默，转身出去了，他知道年轻人会跟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默的四肢惨白僵硬，想立刻站起来并不容易，但他还是做到了，他害怕那道暗门会突然关上，断绝他的一切念想。

默跟随亚当神父走出密室，穿过一段阴暗的回廊，来到一个叫休息室的地方。休息室很温暖，他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默小心翼翼地打亮这个黑袍老者，他看到亚当神父摇了摇挂在桌角的铃当，仆人应声走了进来，亚当神父小声吩咐了几句，好像是要准备一份方便的晚餐。

“这不像是真的，我在做梦？”

“并没有，你在我的教堂完成了魔法仪式。”亚当神父整理一下袖口，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似乎在掂量该如何解释目前的状况，“我只知道，应铁十字王的邀请，你从另一个世界赶来，进入到这个将死的身体中。铁十字王不会选错人。”

这时候，仆人把晚餐端了上来。所谓晚餐，不过是一大块黑麦面包和一大杯覆盖着厚厚的膜的牛奶。

食物摆在眼前了才会感觉饿，但是这些东西不怎么合胃口。

等到默一口气吃饱，亚当神父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低沉而悲伤，“你选择了一条困难的路，年轻人，不过，不是你一个人有困难，大陆的每一个人都面临一场浩劫，这也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我可不知道我做过什么选择。”默并没有仔细听神父说话，他正仔细打量自己新的身体，“为什么？这个身体是新的，但是，并不陌生。”

“目前来看，你的语言系统没有丢失，看懂文字也应该没问题，不过，记忆所剩无几。年轻人，你先忍耐一晚，明天你会见到铁十字王，他会解答你所有的疑问。”

“铁十字王是什么王？”

“铁十字王是大陆的最高统治者，他管辖的疆域从北境弯延曲折的海岸线一直延伸到火山灰肆虐的南疆。铁十字王打一个响指，就巍峨的拉卡赞雪山也会俯首称臣，他的美德在庆祝丰收的歌谣中飘扬。铁十字王也是我的导师。”

食物在胃里翻滚，默感觉肚子有些发胀，“行吧，那是你们的导师，可不是我的。我想躺一会儿，想想找工作的那些烦心事。”

亚当神父给默准备了一个朝阳的房间，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干净整洁，有两扇褪色卷曲的百叶窗嵌在墙上。

“这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默抚摸着木质家具上充满宗教色彩的花纹，他的好奇盖过了恐惧。

默转过身，想问好多问题，但那个老人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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