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又称王直,明朝中叶著名的海上“霸主”。轩明生于浙江沿海地区,自小从老人口中以及影视剧中,耳闻目染了太多关于汪直的故事。这个海盗是如何与倭寇为伍引狼入室的,又是如何骚扰大明沿海百姓的,其罪行真可谓罄竹难书。轩明不知道这些故事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总之在他心中汪直便是出卖家国的民族败类。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辈子竟会有一日和这个败类站在一起。
轩明意识到自己太过莽撞了,但这也不能全都怪他,那种时空错位产生的不真实感依然充斥于血肉之中,他始终不相信身边的一切都是真的。既不相信,又如何去约束自己的言行。
脖颈上开始疼痛,一道暖流淌了下来,那是鲜血。
真的,确实都是真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汪直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威胁的意味,他始终保持着儒雅的笑意,可手上的劲道却一分分加重。
轩明看到握在他手中的并非匕首,而是一柄日式胁差,长度约为三十厘米,锋利的刀刃在夕阳下反射着骇人的血光,只需轻轻一划,自己的动脉便将割断。
然而该怎样回答他的问题呢,如实相告吗,谁又会信呢?
汪直审视着脸色惨白的轩明,见他毫无应变之力,倒放心了一半。
“王?!”此时,站在船口的一名大胡子传教士这样喊了一声,随即开始叽里咕噜、连比带划的说了起来。
汪直也以轩明听不懂的话语回应了两句,收起胁差,命两名水手将他看押起来。
“些许俗事,待我了却后再与小兄弟促膝一谈。”
汪直拂袖而去,轩明则被关押到了甲板下的仓库中。
在这“暗无天日”的环境下,轩明依着船壁坐倒,开始细细回忆一切的起点——
2012年的八月份,与天气相同炽热的是全国各地的爱国之心,激情、热血、卫国,无法以言语来形容这一系列的活动,根其原由乃是对领土与主权神圣不可侵犯的宣誓。
“旦有痴货愚夫妄图染指,必吃其肉、喝其血、寝其皮而后快。”
砸车、打人、烧货,越来越多的人和事出现了,出现的让人难以理解。这团火甚至烧进了轩明所就读的大学中,他极为尊敬的一位日本籍老师被学生殴打,为此而辞职回国。一时间,轩明困惑了,他不知道谁对谁错。若站在那道德制高点的对立面,他必然会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若依本心而论,他绝不认为打人者的行径是对的。
“我绝不会做出和他们一样的事,我会用别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轩明抛下这句话,跳上了一艘家乡的渔船。他们的目标,是距浙江温州市约358千米的一座岛屿,船上的横幅亦表明了他们的目的——保“钓”行动!
轩明的记忆停留在了起航的那一刻,之后发生的一切便记不得了。再往下深究只会带来天崩地裂般的头痛,眼前唯有无边的黑暗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亡感觉。
好痛苦,然而相比于肉体的折磨,如今所处的境地令他更难接受。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到这个时代,又为何来到这个地方,如何才能回去,还回的去吗?父母、亲人、朋友,难道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便再也见不到了吗?
“咔吱~”
约莫半个小时后舱板掀开,汪直顺梯而下,见到了蜷缩在地、极度痛苦的轩明。
汪直没有施以援手,常年的走私生涯教会他一个道理,对任何的人和事都要保持一定的戒心,谁敢保证这青年人不是在使用什么计谋呢?
他安然的坐到了一个木箱上,翘起腿,等着地上的人恢复平静。
轩明不想丢脸,挣扎着坐了起来,擦干了汗水和眼泪。
汪直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小兄弟这是想起些什么了?”
轩明实在不愿与这海盗头子多话,可又不得不说。
“我是怎么上船的?”他语气冷淡的问道。
汪直摇头道:“这买卖做的不对,明明是我在问你,怎的成了你来问我?之前的事你也还未回答我,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能知道我叫‘汪直’,我可不记得曾在哪里见过你。”他的言语中时而儒雅,时而充满了商人气,七分书生三分市井,令人高深莫测。
轩明苦笑道:“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
“你又没说,怎知我不信。”
轩明低头苦思,该给自己一个怎样的身份才能在这个未来的“海盗王”面前求得平安。
说自己是海盗?那是不可能的,海盗有独有的暗语和切口,而自己对此一窍不通,何况汪直刚刚已经用手势试探过;
说自己是商人?除了算术和几何,对于这个时代的经济交易模式,自己也不见得懂得多少,难道和一个十六世纪的走私犯探讨未来新兴的虚拟货币吗;
说自己是日本浪人?虽然他确实有一定的日语会话能力,也较为了解这个时代的日本历史知识,但他却不想披上这层外衣,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这是种背叛,同时也是极大的羞辱。
汪直对于眼前的这个青年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他极想一探究竟,见对方久思不言,耐着性子说道:“也罢,你不愿出货,那便由我先开价。你想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船?哈哈,其实我也不知,只记得那夜海上狂风大作、巨浪滔天,待风平浪静、日出东方后便见你已躺在了船板上,连衣服都晒干了。我那洋人朋友说,你乃上天降下的神迹。然而以我推算,你应当是遭逢海难不死,浮于水面,又被一阵大浪抛上了我的货船。”
“狂风,大浪?!”轩明呢喃回忆着,难道是自己所乘坐的船也在海上遇到了风浪,才出现了这超自然的现象,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怎样,我已说了,该轮到你了吧。”
轩明思考再三,实在想不出个合理的身份,恼怒下把心一横,决定再冒个风险。
“我叫轩明,来自2012年。”他给出了这石破天惊的答案。
汪直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困惑,对于这个还没有以公元为纪年的时代,这串数字令人难以理解。
轩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重新解释道:“我来自未来,距今大概五百年之后的时代。”
闻言,汪直双目晶亮,站起身来捋须踱步,时而望着闪烁的油灯,时而直视轩明,想从他的表情中瞧出谎言的蛛丝马迹。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汪直奇道:“佛经中有云,过去、当今、未来,乃此三世。你口中所谓之未来,可是此意?”
轩明点头。
“然则,你是数百年后之人?”
“是的。”
“哈哈。”汪直放声大笑,“在你作答前我曾猜测过你的种种来历,你便说自己是朝廷派下的锦衣卫也在我意料之中,然而如今这说法......嘿,若非你是存心装疯隐瞒,便是痴人的梦呓。”
“我早说了,你不会信的。”
汪直微笑摇头,他见过太多奇事,亦接触过海外诸国的许多文化,因此对于新事物的包容,远超这个时代以科举为目标的其他学子。但未来人这说法,始终太过无稽。
他朝轩明摊开手掌,笑道:“何以证明,你乃未来之人?”
轩明指着自己的衣裤:“我这身衣服和鞋子,你在哪里还见过?”
汪直道:“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光怪陆离之事何其多。衣不蔽体的昆仑奴尚且古来有之,你嘛......嘿嘿,不足为奇,不足为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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