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是一匹宝马,虽年老力衰,但四蹄迈开,速度奇快。好在时天寒十年苦修天王御心咒,斩龙气加持肉身,速度竟不比追云慢上多少。
如此奔行两个时辰,但见夜空墨蓝,西边悬月,半空银辉流泄,梦幻清冷。
倾月勒马停下,回头一瞧,时天寒已瘫坐地上,大口喘息。
倾月抿唇轻笑,道:“跑了这么久,累不累啊?”
时天寒好生着恼,喘息道:“你跑,你也累啊!”
倾月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他,道:“我看前面有个小镇,咱们可以去投宿,先休息一天吧。”
时天寒接过马缰,嘟囔道:“算你有良心,知道让我上马歇会。”
倾月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让你牵着马而已。”
时天寒:“……”
走上百余步,顿见三间茅屋,篱笆内供桌上放有鸡鸭野果等供品,供奉一尊不知名的神像,一名猎户打扮的青年正在祭拜。
时天寒趴在马背,哼哼唧唧,由倾月牵着追云,走到篱笆跟前。
倾月走上两步,道:“这位大哥,请问客栈怎么走?”
那青年愣了下,似乎未想到深夜还有人赶路,便道:“你们来的不巧,这几天出了些事情,镇上的酒馆客栈几乎都关门了。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歇歇脚,正好我家还有一间空房。”
时天寒本来迷迷糊糊,闻言精神一振,跳下马背,握着青年的手,正色道:“大哥,我们不嫌弃,一间房就一间房吧,大不了我委屈一点,反正挤挤挺暖和的。”
话刚说完,一根银针已刺在他后腰,倾月道:“几间房?给我想清楚再说!”
时天寒梗着脖子道:“一间房!”
倾月用力一扎,道:“几间房?再给你一次机会。”
时天寒死不放弃,咬牙道:“一间房!”
倾月猛将银针全部插入,道:“几间房?”
时天寒脸孔涨红,颤声道:“不住了,退房!”
倾月这才作罢,一收手,拔出银针。
青年庚辰哑然失笑,趁机道:“两位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离这里不远的桀王庙歇脚。”
时天寒奇道:“桀王庙?”
庚辰笑了笑,道:“桀王庙是我们安阳镇特有的神庙,两位若有兴趣,咱们边走边说。”
提起桀王庙,不得不说起桀王。传说桀王是来自黄泉的恶神,拥有无边法力,作恶多端。每当赤血焚天之际,桀王便自黄泉归来,若是哪一家不奉上供品,便会被桀王取走魂魄,吞掉肉身,因此人人自危,纷纷祭拜桀王,献上供品,以取悦桀王。
时天寒半开玩笑道:“这桀王作恶多端,难道就没人管吗?”
自然是有人管的,桀王四处作恶,百姓怨声载道,这时一个燕姓的年轻人出现,号称是朱雀后裔,除魔传人,镇杀了桀王,安阳镇恢复了往日的安宁,从此在镇上多了一个除魔世家――燕家。
然而燕家同桀王的争斗,并未就此结束,每隔百年桀王便会复生,从黄泉归来,燕家也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镇杀桀王。
千年来,安阳镇延续了祭拜桀王的传统,燕家人则传承着镇杀桀王的使命。这其中真假难辨,是否真有桀王,燕家又是否为朱雀后裔,外人不得而知。
庚辰前面带路,倾月走在中间,时天寒牵马在后,当桀王庙出现时,故事已经讲完。
桀王庙独立荒山,隐在幽林,年久失修,十分破旧,连庙门也被拆掉。供奉的桀王像早已掉漆,色泽斑驳,庙内积尘甚厚,遍布蛛网。
三人到来时,早有人在庙内燃起火堆,年轻的男子一头黑长卷发,眉头皱成“川”字,双手撑剑,背着雕像,映着火光,不知枯坐多久。
庚辰见到年轻男子,咦了一声,热情道:“燕公子,你也在啊?”
燕南寻微微抬头,眉头仍是一个“川”字,微微闪过疑惑之色。
庚辰赶紧道:“燕公子,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住在山下的庚辰啊,前年的时候,还去过燕府呢。”
“庚辰?”燕南寻将眉头皱成“川”字,“山下有人住吗?”
庚辰笑道:“燕公子,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小人祖祖辈辈在山下住了几百年了,怎么会没有人呢?”
燕南寻眉头仍是一个“川”字,点点头,走出桀王庙,想了想,又转身道:“赤血焚天,三日不落,安阳镇已成是非之地,三位早日离开吧!”说罢大步离去。
时天寒看着燕南寻背影,歪着脑袋道:“这人谁啊?从说话就皱着个眉,好像谁欠他钱似的。”
庚辰赶紧道:“哎呦小哥,这话可不能乱说,那位可是燕家的公子,燕南寻,将来可是要接管燕家的。”
时天寒点点头。
倾月心中一动,道:“那他刚才说的‘赤血焚天,三日不落’是什么意思?”
“诺!”庚辰努努嘴,“就是它!”
倾月看向桀王雕像,若有所思。
庚辰走后,时天寒往火堆里扔了两根柴禾,笑道:“这倒省了咱们生火了。”
说完却见倾月玉手托腮,看着桀王像,也不答话,心中忽生一念。
这桀王像脸颊、脖颈乃至全身都刻有铜钱大小的神秘符印,长发披肩,口吐獠牙,加上掉漆,色彩斑驳,映着火光,更是狰狞。
时天寒走到跟前,道:“桀王老兄,跟你商量个事,让个位置呗。”
桀王像是个死物,如何能够答话,时天寒“啧啧啧”三声,摇头道:“桀王老兄,你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是个什么意思,这让我很难办啊。”
他摸着下巴道:“这样吧,如果我喊到三,你不反对,那我就默认你答应了。一、二、三……”
“哎呀,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时天寒瞪着眼睛,一脸惊奇,浑不知无耻为何物,一脚踢倒桀王像,“走你!”
桀王泥塑倒在一边,时天寒盘膝坐在桀王的位置,大笑道:“哈哈哈,我乃新任桀王,时天寒是也!”
恰此时,一束月光斜斜照在他的身上,隐隐生寒。
而在破庙之外,老树之上,一道赤影出现,赤色衣衫,赤色长发,戴在脸上的面具亦是赤色,露出空洞双目,一丝表情也无。
但见月移高空,冷辉流泄,他立身树梢,如嵌在硕大玉盘,月光映衬下,衣衫长发似染了血,鲜红夺目,随风拂动,猎猎作响,宛如静夜里悄立的鬼魅。
赤面人盯着破庙火光,发出阴森的笑声:“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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