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仁者爱人

布里安上前一步，指着满堂错愕的凯瑟家族成员大声发问。

“我的家乡有句话，‘真理越辩越明，道理越讲越清’，我不会因为大领主是我的义父就替他开脱，他的对错，自有更睿智公正的人去评说，轮不到我！可是，您恨他，难道您毕生只有波豪一个敌人，杀了他可以一劳永逸？我知道的是，他可早就把您的事忘了，想为这里带来新的机会，这不好吗？”

“谁都会偶尔发点善心，可是波豪就是最大的敌人，怎么可能会有新的敌人能与他相比？”

斯坦因被逼的有点词穷，但目光却开始逐渐明亮起来。

“您错了！一张委任状，把与您素未平生的我，变成了您的敌人，那明天领主大人把您的所有儿孙都任命成松恩领主，您又该如何自处，像对待我一样找几百人杀了他们吗？”

布里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接连用事实去拷问斯坦因，其实也是拷问在场所有人。

斯坦因的嘴唇也开始颤抖，可他只是听着布里安的声音，不发一语。

“从来不是世界与我为敌，而是瑕疵的自己在毒害自己，这样永远也拔不出心中的箭，还会越伤越深。而且，您的孩子都中箭了，知道是谁射的吗？就是您，一个德高望重却迷失自我的老糊涂，自己先把自己的箭拔了吧，否则松恩注定没有未来！”

布里安的话，回响在已经鸦雀无声的大厅里，他大胆而诛心的话犹如一阵狂风在所有人心中呼啸，让他们纵然心有不甘，这完无力反驳。

过了许久，斯坦因长叹了一口气。

“没错，我早就没有与岁月对敌的资本，波豪还比我年轻的多，而且我有这么多的子孙，这种不公平的敌对是没有意义的。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波豪选对了人，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优点的。”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最顽固的长老，因为这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人，直接放弃了多年的抗争。

可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次来的家伙有有胆有识，而且似乎没什么傲慢和私心。

真搞不清是昔日的敌人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布里安，我老了，也累了。你来了，就请告诉我，如果你是我，应该怎么做。”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已经五年没有站立起来的斯坦因.凯瑟，居然颤颤巍巍地自己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充满了多年未有的热切期待。

冥冥中，斯坦因似乎感到压抑着自己的什么东西，已经出现了裂痕，似乎只要这个年轻人还在，就能用他那不可思议的力量，为自己冲破看不见的牢笼。

“我们家乡有句话，‘仁者爱人’，只有爱他人，才是爱自己，才是把自己作为高贵的人看待。就如女神爱我们，她才是女神。人，就是爱的产物，对他人的爱，就是我们自身的存在。”

斯坦因向他伸出一只手，好像落水的人要抓住一根稻草，然而他又像触到火焰一般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费力挤出几个字。

“我认可你的话，可我不会去爱波豪”，斯坦因用力摇头，紧闭上眼。

布里安这时已经走到了老人的面前，斯坦因并不抗拒，反而用悲哀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不能去爱波豪……你的答案，就必须是这个？”

“告诉您一句真心话，我也不爱大领主。”

眼前的年轻人摇着头，答复再次让老头感到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在安慰我这可怜的老头吧，你是他的义子，会不爱他吗？”

看了看已经在那边打瞌睡的阿萝希雅，布里安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爱和忠诚不同。我没有父母和兄弟，甚至没有亲人，我在孤独中并不能强大自己。现在，我的身边有二百二十五名部下，是将与我朝夕相处，并肩作战的兄弟；我有个能一起赴汤蹈火，义无反顾的可爱小妹妹；我还有好多个上进的学生，把我当做可信赖的老师……您知道吗？是这些人在唤起我的责任，完整着我的生命，给我贯彻‘仁’的力量，我必须先爱他们，保护他们，让他们成为能主宰自我的人，站在我的肩上去发现广大的世界。关爱身边的人，才是真正的爱，忽视他们去爱高高在上的大领主，那不是舍本逐末吗？”

“原来是这样啊，爱是这么回事吗？”

斯坦因此时终于恍然大悟，他踉踉跄跄，却坚定不移地走到布里安跟前，扶住了他坚实的手臂。

“你让我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波豪不是我的敌人，我的敌人是……无能的自己。我忽视了孩子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他们未来，而不是仇恨的人。布里安啊，我这几年究竟干了什么呢？我真的不是想害他们……你看我现在，连动都动不了，连你这小狼，都能来可怜我了。”

老人浑浊的眼终于里流出了泪水，布里安轻轻搀扶着他，在众人的注视下陪他走到大门口。

“其实说句话，您可能不爱听，但您其实应该感谢大领主！如果他放任你们离开，我估计现在您就是领地里的孤家寡人了，还好，您现在至少还有这么多亲人呢！如果拿不起，就放下，我们故乡有句话，‘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不要让过去的忧愁成为明天的障碍，这样我保证您能活一百岁。长寿而健康，是老人对家人，最大的爱。”

斯坦因望着苍茫夜色中的松恩，沉默了相当一段时间，最后他转过身，直勾勾盯着布里安，一字一句地说。

“布里安小子，今晚妥协的责任我扛了。但是，你对我说实话，现在还想做这里的领主吗？”

“当然！”

布里安斩钉截铁。

“松恩的人一直有三个愿望，如果你做到了，那别人我不管，凯瑟家族上下三百二十人，都将对你效忠。”

“请您告诉我，是哪三件？”

布里安的表情谦逊而诚恳，斯坦因清了清嗓子，用力大声说道，简直是自像怕近在咫尺的他听不清一般。

“第一件，修一条像样的出山路。”

“第二件，解决希尔山里的匪帮。”

“第三，解除禁令，让我们走出去。”

老人凝视着布里安澄澈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完，这些想法是松恩人魂牵梦绕了多少年的愿望啊。

“怎么样，还敢接受吗？”

“我认为这样不妥。”

布里安只是摇头，斯坦因和其他人顿时失望至极，毕竟这种条件就是大领主波豪都不会轻松答应的。

谁知他却又抬起手，伸出了三根手指，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我家乡有句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今天是老团长的生日，大家招待了我，我不能光答应份内的事，还要加送礼物。”

“第一件，修出山的路，我加送一座码头！”

“第二件，消灭土匪，我加送松恩一道城墙！”

“第三件，让松恩人出去，我加送让商人进来！”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但是这次，没有嘲笑。

老头听了，只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在他看不见的对面，露出只有自己知道的微笑，只是看不出来是不是嘲讽。

“小子，吹牛容易，做事困难，你要快点行动啊！”

卡普.凯瑟望着那人意气风发的身影，眼睛发热。

“我似乎有点明白，英雄是什么样子的了。”

他对不能继续前进的自己说。

最强国学领主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