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月后，华国流云市一个小公寓内。

磨过了酷暑，流云市终于迎来了九月初秋，天气渐渐转凉，偶尔一天下个雨街上又会出现“穿着短袖和棉袄的人擦肩而过在心里互骂对方是个大傻逼”的小剧场。

赵宣扬一边哼着轻快的小调一边跪在地上将本就锃光瓦亮的地板又仔仔细细地抹了一遍，半个小时过去，他直起身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此时，客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赵宣扬激动地跑过去，和一个肩宽体长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哥哥哥哥哥！”他抓着赵启的胳膊站稳，一连串欢快的声音冒了出来。

赵启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没甚表情，眼神却很柔和：“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亏得你老板受得了你。”

“嘿嘿嘿嘿~”赵宣扬被打了也不恼，捂着自己的额头嘿嘿直笑，傻得冒泡。

赵宣扬扯着赵启到椅子上坐下，笑嘻嘻地说：“哥，再过一个半月就是我生日了，我已经跟时九和周哥说好了请一周的假！”

赵启看着孩子气的弟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做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端的是一派淡定自然，如果忽略了他眼中的笑意的话。

“哥，你说好了我生日带我去行山采风的，你不会忘了吧？！”

以赵宣扬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家哥哥没什么情绪地走到了一旁，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过去要兴师问罪，没成想撞上了赵启带笑的眼睛，顿时就像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了下来。

25岁的赵宣扬在30岁的赵启面前就像个5岁的小孩。

“知道了，等你生日就带你去。”

“谢谢哥！”赵宣扬高兴地围着赵启转了个圈：“哥，我去做饭了！”

赵启看着兴奋得要蹦起来的人无奈地笑了笑。

亦如23年前，在华国一个边远小镇，梧桐落了满地，半夜一声婴啼打破了黑夜的寂静，刚刚失去了母亲的7岁的赵启在家门口捡到了2岁的赵宣扬，看着婴儿饿得发青得脸，露出了一个懵懂的笑。

与此同时，相隔数公里以外的拍摄现场。

时九拍摄的是整部电影最后一场戏份，拍完这场戏，整个剧组就全面杀青了。

“咔！”郭导一声令下，时九揉着额头从“温禾”的状态抽身而出，杜朗拍拍她的肩膀，两人一起看向导演，剧组有一瞬间的寂静，像是定格画面。

终于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郭阳喊出了那句时九翘首以盼的话：“过了。”

剧组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呼声，夹杂着从郭导手下顺利逃生的惊喜。

郭导差点气笑了，嘴里低声暗骂：“小兔崽子！”

于是第二天，全剧组人在郭导的主页看到了这样一条微博：我，郭阳，守着一代名导不被人理解的艺术操守【寂寞抽烟.jpg】

网友：……

一个月前，时九试镜成功，留在剧组成为了女二“温禾”的扮演者。而周书云，在得知时九试镜结果的三十分钟内，就带着新合同亲自赶到了剧组。

这时时九一干人等才清楚，这个商人本色的周书云早就有心将时九作为新艺人培养，只不过想要观察一段时间才以保镖雇佣合同绑住时九（还是完全免费的保镖合同）。

没想到飞来惊喜。

赵宣扬在一旁惊叹：“周哥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论如何，周书云不愧他的“金牌经纪人”名号，发掘潜力的眼光十分毒辣。

一片狼藉中，副导演拍拍郭阳的肩膀：“郭导，杀青宴……”

电影一波三折终于完工郭阳心里也憋不住得开心，干脆大手一挥：“去辛未阁，我请客！”全场欢呼，挥完手的郭阳一转眼看到时九幽灵似的飘到了自己身后，横眉倒竖。

“死丫头，不许偷喝我的桂花酒！！！”

时九被发现了也不急，捞起酒壶就是一个百米冲刺，一边跑一边把杜朗拉到路中间为自己挡炮火。

杜朗猝不及防和老师怼了个满脸，倒也不恼，温和地笑着替时九拦下了郭阳：“老师想喝再去老板那拿一壶就可，不必跟小九置气。”

这娱乐圈估计也就郭阳能够使唤杜影帝去给自己买酒了。

对于时九偷喝郭阳酒的事情，剧组工作人员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到麻木到如今的视而不见。

时九跟普通的娱乐圈新人很不一样，她仿佛从来没有新人的意识，也从来不会有毕恭毕敬的作态，偏偏郭阳和杜朗都很吃这一套。

郭阳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时时九跑到远处一把拔掉了盖子，仰头喝了一大口，完事伸手擦擦从嘴角流出来的酒液，对着杜朗露出了一个眯眯眼的笑容：“谢谢杜哥！”

衬得高冷的长相瞬间有了人气，鲜活了不少。

杜朗双指一并打了个招呼，郭阳气哼哼地嘟囔：“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脸！”

这倒是道出了这一个月来所有眼看着时九暴露真面目的人的心声，其中打击最大的当属周书云和赵宣扬。

两人是见过时九野兽般凶狠的一面，赵宣扬甚至不怀疑当时时九会把自己按在桌子上摩擦。结果，熟悉起来以后时九的性格就崩得妈也不认。

晚上，辛未阁杀青宴。

几个主演陪着导演副导坐在一起，因为好不容易放纵一回，大家喝得都有点多，尤其是郭导，喝多了以后拉着杜朗细数自己伟大的艺术操守。偏偏平时和郭阳抢着喝酒的时九滴酒未沾。

酒过三巡郭导挪到时九旁边抓起时九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啊，你多读点书吧，看个剧本都那么费劲，像什么话！”

时九好笑地将酒瓶从郭导手里夺出来：“导演，我在这边。”

“……哦。”郭阳愣了半晌，从侧对着时九转成了背对着时九：“丫头啊，我跟你说，你多读点书……”

时九：服了。

她懒得理这个酒鬼，而在她的身边，覃如玉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赵宣扬和其他几个助理在其他饭桌上填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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