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诚?柳浩再往上又看到了收信人的名字——兴安伯林辅。
看到这封信,柳浩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想。林辅那天突然变脸,不会就是因为这封信吧?
展开信,柳浩仔细阅读了其中的内容。果然,谢诚让林辅找个机会给柳浩制造一些麻烦,顺带着考验一下柳浩的能力。
考验能力?老子差点把命都丢了!读着信中的内容,柳浩甚至都能想象出谢诚写这封信时的样子。谢诚一定是沉着一张脸。就像当日在茶楼中给自己讲故事那样,语气没有一丝波澜的随意安排别人的命运。
这种感觉让柳浩心里很不舒服,他想起了在娄山县大牢时的日子,娄山知县和谢诚对他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柳浩却不能发作,最起码现在不能。他已经拒绝了沈崇山的招揽,也就意味着断绝了进入首辅叶宏文阵营的可能。现如今柳浩只剩下了谢诚这一条助力,还远没到可以翻脸的时候。
柳浩虽然惹不起谢诚,可对林辅就没那么客气了,毕竟当时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可是林辅的家奴。
“本官翻遍了这封信,可是没有看到谢大人让兴安伯杀了本官吧,莫非是您自己的主意?”
“哈哈哈。”林辅笑的有些勉强,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本帅怎能害柳大人的性命?毕竟你我以后还是要一起共事的嘛。林宏那人习武多年,手中自有分寸。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而已,还请柳大人不要再挂在心上了。”
“兴安伯说的轻巧,您会对性命攸关的事就这么一笑而过吗?”
林辅苦笑了一声,说道:“那柳大人想要如何处置,林某听着便是。”
这话可把柳浩问住了,他只是宣泄一下心中的情绪罢了。处理林宏?那自己在柳州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况且自己和林辅都是谢诚这条线上的人,关系搞僵了以后也不好相处,不看僧面看佛面吗,谢诚的面子总是要买的。
“林宏是兴安伯的骁将,您留着有大用,本官自然是要先顾全大局的。”柳浩心生一计,说道:“不过裁撤边军的事还没有结束,以后也备不住会有其他的麻烦,本官身边需要一个熟悉军务的将领,不知道兴安伯手中可有闲置的人才引荐给本官啊?”
闲置?林辅明白,柳浩话中没有‘其他’这个词,意思就是在向自己要白叔安这个人,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毕竟这件事林辅也掺杂了一些自己的心思,如果柳浩无能,那林辅自然可以大权独揽。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不能实现,不如答应柳浩的要求,也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跟着柳大人去三叉河营地的那个将领如何?本帅手中的闲人暂时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柳浩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以,那白将军就先留在本官身边吧。”
柳浩林辅两人相对一笑,算是和解了。
京城,依然是那个富丽堂皇的府邸。赵子奕坐在主位上,而在地上跪着的,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你确定那个叫周兴的查到康平庄了吗?”赵子奕怀疑的问道。
“主人,小人在康平庄外看到了周兴的身影,确认无误。”
“那就奇怪了。”赵子奕喃喃道:“已经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动静都看不到。”
“主人,下面的人汇报,内阁的三个人都去求见过皇帝,只有叶宏文没有得到召见。”
“那叶宏文有什么动作吗?”
“小的无能。”
赵子奕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子里边踱步边说道:“无妨,叶宏文自然是有些城府的,不会让人轻易看穿他的想法。”
“多谢主人。”
随后,屋内就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赵子奕哒哒的脚步声。
突然,赵子奕停下来,问道:“皇帝没见叶宏文这个消息你从哪打听到了?”
“...,宫...宫里随便拉个人都能知道这个消息。”家奴显然被问蒙了。
“你的意思是宫里都传遍了,随便就能打听到?”赵子奕更加惊讶的问道,见家奴机械的点着头,他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主人,您...?”
“这样岂不是朝廷官员都知道了?不对劲。”赵子奕又开始了踱步,嘴上也开始自言自语。
“上次皇帝训斥太子的事情泄露出去后,太极宫的太监宫女从里到外都被换了一遍,怎么还能泄露消息?”
家奴也反应过来,由于不敢打扰主人思考,只能将疑问压在心里,默不作声。
“除非是皇帝自己让人泄露的消息!”
赵子奕语出惊人,把家奴震得不轻。“主人,皇帝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做的话那些太监宫女不是白换了吗?”
“只有一个可能!”赵子奕一拍手激动的说道:“叶宏文这个首辅的位置恐怕要不保了!”
“主人!您是说皇帝是有意在向朝臣们释放信号?”家奴同样兴奋的看向赵子奕,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张阴恻恻的脸。
叶宏文不再担任首辅对赵子奕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可他还没来得及庆祝,就立马想到了这个动作背后隐藏的意思。皇帝明明知道了康平庄有杀手,却不做处理。皇帝无缘无故地冷落叶宏文,并向外透露这个消息。这两点都在说明皇帝在为太子赵子瑜的上位铺路。
赵子奕很清楚的看到了这点。叶宏文声望过高,帝国的新主人根本镇不住。而康平庄又是太子生母皇后家里的田庄,皇帝不处理明显就是防止这个时候出现对太子不利的传闻。
难道皇帝已经不行了?可是自己并没有探听到有关皇帝身体状况的任何消息,怎么突然之间就要为传位做准备了呢?赵子奕有些游移不定。皇帝现在已经明确要传位于太子了,而他还没有做好起事的准备。不只是手下的将领冯龙被从宫城中调了出去,就算是在朝臣中他获得的支持也很有限。
该怎么办?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登基,而自己只能做个闲散王爷吗?
赵子奕沉思了片刻,抬脚走到了书桌旁,挥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争西南,然后吩咐道:“将这个纸条送出去。”家奴领命,接过纸条推门走了出去,而房间内的赵子奕,依然略有所思。
今年的冬天并不是很冷,太极殿中依然开着窗户。
朝臣们鱼贯而入,三呼‘万岁’。今天又到了大朝会的日子。
赵承允从后殿中走出,坐在了龙椅上。大臣们都看到了皇帝那显得有些臃肿的龙袍,又看了看大开的殿门,感受着殿中不时吹过的冷风。他们心里都已经明白,恐怕皇帝的龙体真的出了问题。
可明白归明白,在这个特殊的档口,就算是把规矩看得极重的沈崇山,都识趣的没有提这件事。
也许接下来的几次朝会就要决定帝国后十年的命运了,谁都不想失去掺和一脚的机会。当然,叶宏文也不例外。
叶宏文同样听说了宫内的传言,也明白了皇帝的用意,但是他却没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愿。因为他知道,就算是换掉自己这个首辅,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决定的。况且看皇帝的样子,还远没到卧床不起的程度。
“诸卿可有事上奏啊?”这句话赵承允虽然说的声音很慢,可听起来依然中气十足。
朝臣们互相看了一眼,知道皇帝暂时无大碍,于是纷纷将手中的奏本递出。
朝堂上又如往日一般,展开了一场又一场的争论,赵承允依然冷眼看着一切,只是眼神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在裁决了几个琐事后,终于迎来了这次朝会的重头戏,有关西南官员的任免问题。
虽然兼任吏部尚书的叶宏文已经将自己拟定的名单交了上去,而且皇帝也已经同意。可是这不代表其他人默认了这份安排,尤其是已经看到自己要得势的太子一党。
“陛下,听说首辅叶大人向陛下呈送了任命西南官员的名单,不知可否告知?也好让臣等参详一二。”刑部尚书吕长逸站了出来。随后就轮到礼部尚书严文谨了。
“陛下,西南两州四府的主官、副手,以及其他官员的任免,属实不是小事。陛下不可偏听偏信,免得被有心人蒙蔽,坏了朝廷大事。”
已经开始往本阁身上泼脏水了吗?叶宏文冷冷一笑。虽然皇帝有将自己革职的意思,可目前自己还是首辅!岂能让尔等随意污蔑?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朝廷一应事宜自然全凭陛下决断,臣等只有提出建议的义务,并无决定的权利。可是,臣听严大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只要是有心人提出的建议,陛下您就会批准。这种话未免有些居心叵测吧?”
“陛下,臣并无此意。只是在规劝您谨慎行事罢了。”
“哦?严大人难道是在说陛下行事莽撞吗?这岂非是枉议君上?”
“你!”
“好了。”赵承允打断了两人的话头。刚刚他已经听够了这种争吵,而且越听越心烦,现在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陛下。”于正阳这时站了出来,奏道:“有关西南官员任免的事,您还是应该让臣等议一议的。如果这件事传出去,难免会让天下人说陛下偏颇。”
偏颇?于正阳这句话提醒了赵承允,看来确实是需要议一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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