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快点挖!今天天黑之前一定要把此墓给老子挖开!”说话的是一个粗犷的大汉,随之,大汉手中马鞭朝面前的几个手下挥去,“啪啪”之声随之不断响起。
大汉犹未满足只对面前的几个手下动手,他兀自走向其他正在卖力挖土的手下,“啪啪”声随之又响了起来,手下们身上都挂着红痕,却敢怒不敢言,只得默默忍受身上的疼痛,继续使劲挖土,搬石。
大汉名唤陈满,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校尉,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陈满虽然顶上挂着个校尉的差事,但却至今却从未干过正经校尉干过的事。正经校尉领兵打仗,那叫威风凛凛,陈满干的却是暗地里掘人坟墓的差事。
暗里头,其他校尉都对陈满其人鄙夷十分,就连陈满手下的兵们都跟着倒霉,被其他行伍耻笑,兵头门别说心里头那个怨气了。兵荒马乱的朝代,有兵有粮便是草头王,管你是不是朝廷册封的官,就算不是,真官遇上假官也得攀亲戚。
陈满最初受封校尉的时候别提心里头高兴了,脸上马上如同开了花,连带着“噗通”一声跪了身,少不得对顶头的那位大官一阵马屁吹捧,可惜,其人跪早了点。
后来,那位大人徐徐问道:“陈满啊,你跟着我有不少年头了吧?”“是,大人,卑职跟着大人实有不少年头了,大概有十来年了。”陈满既自豪又忐忑道。
“嗯,放心,我也是念旧情的人,如今我有一要事要办,但我人分不开身,就由你代我去办吧。”那大人抚须道,陈满此时身体颤了下,不过他很快很好掩饰过去了,能在这位大人身边当差,除了公务本事之外,少不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陈满并未接下大人的话,那大人自顾自接下道:“自我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兵甲愈来愈多,所耗也愈来愈巨,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所以,我准备加派人手筹集粮饷,不知你是否愿意为我分忧?”大人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满,等待陈满的答复。
“大人请放心,陈满愿意为大人赴汤滔火也在所不惜!”“唉,不必如此,不就是筹集粮饷嘛,一点小事,不需要你赴汤滔火的,但牺牲还是有点的。”大人摆摆手,笑着止住了陈满继续说下去。
“先前探马回报地形状况,我察觉有异,便寻来风水师一询,风水师告知于我,此处向西二百余里,乃是一处大墓,想必此间主人生前必是大富大贵之人,其陪葬之物想来必定不菲,如我能侥幸得上苍之助,获得此间财帛,我军何愁无粮饷。”大人此时已乐了起来。
对话到此处,陈满内心早已翻覆不已,但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话:“属下必定尽心尽力为大人分忧解难,只是……只是……大人,大人,属下以后都要负责这差事吗?”
“嗯?”大人似乎被问愣了,“不错,以后你就和那风水师一起,为我寻宝物吧,多多愈善,好了,你先下去准备吧。”大人反应了过来,便随口把陈满打发走了。
陈满出了大人住处之后,才察觉背后湿透,但他心里却不敢有任何怨言,他知道大人眼睛很透亮。至于背后的汗,也不知是热出的,还是太过紧张所致,总之,陈满校尉至此之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掘人坟墓,说到底,乃缺德到心黑之举,然而陈满自从第一次挖掘之后,便开弓无回头箭,一发不可收拾了。话说,陈满领了大人命令之后,第一次掘坟便挖到了宝。
进入墓中之后,待风水师一观,此乃古代帝王宠妃之墓。想必那宠妃生前必定受皇恩颇隆,那陪葬之奇珍不乏举世罕有的夜明珠等。总之,那次之后,陈满被大人特意犒赏了一番,陈满之名便悄悄在军中传开,当然,那名声也就自然毁了。
“见过摸金校尉!”“见过摸金校尉!”……陈满所到之处,但凡遇上同僚,属下,少不得别人与他打招呼,而这些见面话头里最常听到的就是前面这些词了。几年下来,陈满由初时的错愕,愤懑,憋屈,到现在已经听惯了,也不愿再计较了,所谓众口铄金,落到陈满头上再适合不不过了。
几年干下来,陈满自己除了名声受损,虽说并未敢有大举贪墨之举,却也小动作不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抱着这样的念头,陈满小有积攒,其心中更是已有另谋出路打算。
大概两个月前,风水师经过勘探,又发现了一处大墓,陈满此次主动向那位大人请缨,不破此墓誓不还,只把那位大人说得天花乱坠,蠢蠢欲动,当场兴起,赏了陈满一杯酒,陈满心里头甭提有多乐呵了。
但天有不测之风云,那大墓挖掘十分不易,土石坚硬无比,胜过以往所掘的所有大墓。眼见快半月光景了,陈满加派了一倍人手,结果等到一月的时候连个影都没挖着,自己和手下整天吃苦头不说,更是被那位大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因无它,原来陈满此次的动作太大了,周遭百姓也发现了端倪,纷纷暗地里议论起来,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某位大人正在掘人坟墓盗宝的消息悄悄传开了。消息传开了,这还了得,虽说乱世礼崩乐坏,但掘人坟墓总是大忌,岂不闻“人死为大,坟头床头皆有灵,一者灭,一者生,生灭循环不可欺。”
眼见财帛动人心,即使昧了人心又何妨?老子豁出去了。数年摸金,早已熟门熟路,干完这一票,老子立马另谋出路,山高路远,不信天下无吾容身之处。陈满打定主意,干完这一票,便要金盆洗手了,几天前,他又被大人叫去训话,给赶了出来,他觉得难以再得大人恩宠了。
纵你是风儿,我是云儿,需要你时便雨下,不需要你时,风云就算一拍两散也就那么回事。今日过后,便有整整两月了,比原先掘墓计划多出了整一个半月,舆情如火,大人怒气直上云霄,怒摔酒杯,陈满心中苦闷不已。
“大人!大人!挖通了!挖通了!”陈满正要挥鞭子打向一手下,远处一个满头大汗的老汉气喘吁吁磕磕碰碰跑过来,面带喜色,边跑边喊,生怕误了陈满的大事。
“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再加把力,今夜干票大的,干完了有大鱼大肉伺候,你去吩咐管吃喝的弟兄,准备酒肉,别亏待了弟兄们!”陈满面上一扫连日来的阴霾,喜形于色,弃了手下,抓过老汉肩膀好一会儿后才松开,当时便吩咐下去了。
于此同时,漆黑墓中,伸手不见五指一处,似微微摩擦之声起落,在这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甚是吓人,好在陈满他们尚未进入墓中,更别说找到此处了。
画面来到一处高峰之上,此峰从远处看,可谓青峰插云霄,直作云汉悬天梯;峰下近处看来时,千里绝人踪,飞鸟亦难寻,如坠青碧之海,迷途难返。
莫名高峰处,寒风凛冽,飞雪如鹅毛簌簌而下。悬崖边上,一道青衫男子身影于雪中伫立着,风自吹来衣袂动,无边飞雪不沾身。此刻,他正远眺着前方,岿然不动,其左边肩上,一只长毛白猫却懒洋洋地趴着,双眼所望之处却与男子相反了。
或许是趴得太久了,那白猫一个跳跃,再从男子肩上跃下,却是溅了一身积雪。此时白猫终于露出了全貌,全身白毛茸茸,无一丝杂色,头大而圆,脖子处一簇鬃毛,像极了雄狮的鬃毛,却远不如雄狮丰茂,阔口挺鼻,淡金大明眸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惹眼,尾大如鸡毛掸子,几近半个身子,此刻正朝天竖立着,观之煞是可爱。
“嗷嗷!”白猫刚跃到雪上便一个翻身趴在雪上,不断翻滚着身体,一边用爪子去拍打积雪,一边不断轻轻发出“咕噜咕噜”嗓音和猫娇叫,似乎正在邀请男子一起来玩。
“小白。”男子或许是被白猫的举动感染了,他终于转过了身。只见其人虽衣缕简单,甚至略显单薄,却在一袭青衫映衬下,更显得其身材魁伟,其人年约三十,青丝如瀑垂下,姿容端庄,端是个仪表堂堂的男儿,却比那些个整日涂脂抹粉的阴柔男子多出许多阳刚之气,但此时面上却多了些许忧色。
“唉,真希望你一世无忧呀!”男子看着白猫叹气道。“喵!喵!”回应他的却是轻柔的猫叫。回应过男子后,白猫依旧自顾自地玩着积雪,玩的不亦乐乎,似乎未有注意到此次男子的异常。
男子再次转回身来,又望向了远处,咬了咬牙,手指头也是微微卷起,继而长舒了口气,迈步向前,迈出了悬崖,却不见其下坠之势,而是稳稳踏空而行,越行越远了。
白猫本来还在玩耍,只是无意一撇,见到男子越走越远后,顿时向着男子追赶而来,也离了悬崖,踏空而去,奈何男子看似并不遥远的距离确是遥不可及,让它无能为力,无奈的白猫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猫叫。
“我修道几近忘记了所有过往,只是单纯以为可以改变自己命运,也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奈何只是一场梦啊,那修道又有何用啊,哈哈!哈哈!那小猫!白璧无瑕,我等你,不见不散!”远处,男子飘忽的声音传来,似是悲愤,似是自嘲,又似一场约定。
走远的人越走越远了,最终杳无踪迹,再不可寻,白猫心中的信仰随之崩塌,“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打破了天际。
陈满带队的墓中,“鬼啊!”此时的墓中已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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