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有旦夕祸福 猫亦如是

“小白！小黑！快来吃饭啦！”稚嫩童音在屋内回响，发声之人却是阮小凤。

“奇怪，奇怪，最近怎么没见到小黑，小黑去哪儿了？小白对人也爱理不理的，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怎么回事呀？”喊了许久，都未见到小白和小黑的阮小凤自言道。

“爹，娘，有见到小黑和小白了吗？”早早起来寻猫而不见的阮小凤姐弟俩询问阮官人夫妇道。

“未有见到过，估计这俩猫又出去玩了。”阮官人面上带着微笑，却是极为不自然，显得很勉强。

“哦，那我和弟弟出去找找看，最近都没见到小黑，只是见到小白。”阮小凤担心道。

“嗯，早去早回，估计它们跑远了，找不到也要早点回来，不要让爹娘当心哦。”阮夫人不忘叮嘱道。

“知道！知道！”姐弟俩回过话，自去寻猫了。

“相公，我们……我们还要瞒着孩子到什么时候？”阮夫人犹豫道。

“造孽啊！好好的猫，又没有干过偷吃之事，为什么要害它性命呀，若是孩子们知道，恐怕免不了一阵伤心，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希望这事能尽快过去。”阮官人既忿忿不平，又有些担忧道。

原来，数月之前，蔡国迎来了和平的曙光，那位陈满头上的大人统兵有方，相继打败了他的对头，一统蔡国，进位三公，挟天子，以令诸侯。

战事渐渐平息之后，流民渐渐返乡，蔡国明州，阮庄这里，流亡的人也纷纷返乡，人烟又陆续多了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候，一只公狸花猫跑到了阮官人家里。

那狸花猫消瘦无比，被毛干枯发黄，杂乱无章，显是营养不良，而它又是对人极为警惕，一有风吹草动，便快速避开来人，隐藏起来。

某次，白璧无瑕见其可怜无比，邀请其到阮家做客，待其饱餐一顿之后，便与白璧无瑕交好，落脚在阮官人家一带。

眼见白璧无瑕有了朋友，阮官人一家也是为其高兴，善意地接受了狸花猫，并称其为小黑，未想到，此却是小黑悲剧的开始。

小黑虽是一只未开灵智的猫，但却对白璧无瑕很好，时常带着白璧无瑕到不远的山上溜达。白璧无瑕也是投桃报李，但凡有吃的，必先让小黑先吃，俩猫时常在一起玩耍，几乎形影不离。

“小白！吃饭了！”阮家俩个小童喊道。

“喵！喵！”却见一只白猫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小黑，等白猫到碗边的时候，却是让开来路，扭过头，对着旁边的小黑“喵！喵！”

小黑也不客气，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不过它还是警惕地观察过阮家姐弟后，才小心翼翼来到碗边，吃起食来。久而久之，小黑身上也发生了变化，身上被毛油光发亮，身体也长壮了不少，看起来也精神奕奕，灵动了许多。

对此，阮家姐弟俩习以为常了，俩个小童想接近小黑，奈何小黑察觉有人靠近后，却是停止进食，远离了来人，如此动作多次，阮家姐弟算是放弃了，也不再勉强小黑，而是任它去留了。

不过，小黑的心境却是慢慢发生了变化，心中的警惕愈发减少，开始对人有点信任了，因为不只阮官人家有剩饭，别人家也有，小黑也时常光顾别家。

一直以来，小黑都未尝受到过任何伤害，这愈发让其警惕之心减少了。

“造孽啊！”却是逃难后回来阮庄不久的一个老妪悲叹道。

“怎么啦？大娘，发生了何事？”却是路过的阮夫人听见老妪叹气，好奇问道。

“有只黑猫带着你家白猫出门溜达，被一家男人看见了，三个大男人约着打只猫吃猫肉，说猫肉煨汤吃着好，刚好看到黑猫带着你家猫走过去，可能是知道白猫是你家的，就盯上了黑猫，说黑猫是公猫，吃着更补，就趁着黑猫在吃饭（别人家喂的剩饭剩菜），给了黑猫一棍子；本来打算打第二次的，怕把猫肉打坏了，没打，就直接伸手拿，那黑猫直接爬起来跑走了，第二天被人看到死在了茶树旁边了。”

老妪说完话，唉声叹气的走了。

阮夫人听得此事，联想到最近不见小黑，顿时面色发白，连忙放下手头上的事，赶回了家，将此事告诉了阮官人。夫妇俩又赶去茶树边，将小黑尸体带了回来，埋在了院子里，做完此事之后，夫妇俩心头空荡不已。

当白璧无暇再见到小黑的时候，只剩下冰冷的尸体了，“喵呜！喵呜！”白璧无瑕知道他的朋友永远离开了，心中伤心不已。

正当其迷惘之时，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白璧无瑕快速躲了起来，暗中观察，却是发现了阮官人夫妇所做的一切，当然，他知道，自己的朋友并非死于阮官人夫妇之手，而是另有其人。

“小白估计是看到小黑死了，这几天在后山上一直嚎，这两天才没嚎的，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想着吃猫肉，小黑又不偷东西吃，为什么不放过？”出口之人却是阮夫人。

“夫人，小心祸从口出，还是息事宁人吧，孩子们还小，路还长着呢，我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将孩子们拉扯大，若是我们找上门去说理，对方人多势众，我们有理也说不清，就算不为我们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们考虑呀。”阮官人拉过夫人的手，无奈劝道。

“好吧！”阮夫人紧咬嘴唇，手指捏得发白，最终无奈道。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①

今未见相知朱门先达笑弹冠，只恨东风恶，欢情薄，高卧加餐亦不能啊！

“只是一只不开灵智的猫而已，怎能算得上是我的朋友。”一次一次贬低小黑，试图否定小黑，白璧无瑕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自已。

“算了，小黑，虽然你很笨，但是你却是我见过的朋友中最单纯的一个。”眼泪“簌簌”而下，原来，这就是灵智大进的坏处么；原来，做人，做猫，真的很难呀。山顶处，白璧无瑕一猫独立，与小黑相处的过往点点滴滴划过心头，最终，记忆烙印在了心上。

“小白！小白！”山下传来稚嫩童音，却是阮家姐弟寻到了山脚下。

白璧无瑕听着山脚传来的呼喊自己的童音，再是观望了一眼眼前的风景，乃发下宏愿，待将来修道有成，必定将小黑复活。

“喵！喵！”小白几个闪身，一边回应阮家姐弟的呼喊，一边向着山脚下疾奔而来。

“姐姐！姐姐！你听到了吗？我听到猫叫声了，好像是小白的声音。”阮易书面露喜色对阮小凤道。

“不错，我也听到了。”俩小鬼奔着猫叫声方向而去，想要确定是不是白璧无瑕。

片刻之后，“小白！原来你一直在这里呀！”先说话的却是姐姐阮小凤，姐弟俩此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腰都弯了。

“喵！喵！”白璧无瑕亲昵地走到姐弟俩面前，抬头默默看着姐弟俩，竖瞳眯成了一条缝。

“小白，小黑呢？为什么没有见到小黑？小黑去哪里了呀？”阮易书摸着白璧无瑕的额头好奇道，虽是知道白璧无瑕不会给出答案，阮易书还是忍不住问道。

“喵！喵！”本还在抬头观望姐弟俩的白璧无瑕听过此话，顿时心情低落无比，忍不住低下了头，掩饰此时的心境。

“姐，我们还要去找小黑吗？”阮易书请示他姐姐。

“不早了，天很快就要黑了，山上不少吃人的大虫，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爹娘担心，明日白日时再来找寻吧，小黑也真是，不声不响就不见了。”看过天色后，阮小凤道。

一路无言，白璧无瑕被阮家姐弟俩轮流抱着，在天黑时分回到了阮家。

“爹，娘，我们把小白给找回来了，但是却找不着小黑，本来我和姐姐还想去找小黑的，但见天色不早，就先回来了。”阮易书抢先道。

“找回来就好，这几天好好陪陪小白玩吧，至于……至于小黑，可能是到别处去了吧，现在别家的人陆续回来，饭食也多了起来，估计小黑是去寻找更好的饭食也不一定呢。”阮官人神情不自然道。

“不会的，小黑和小白关系这么好，怎么会舍得离开小白呢，小黑前些日子天天和小白待在一起，都快跟我们熟悉了。”阮易书却是不同意阮官人的说法，情急出口。

“好啦，好啦，先吃晚饭吧，明日娘陪你们找，娘陪你们找。”阮夫人眼看情形不对，急忙打圆场。

“谢谢娘，娘最好了！”姐弟俩此时才露出少许笑意，拉着阮夫人的手，先是洗漱一番，用膳去了。

夜深人静之际，白璧无瑕悄悄溜出房门，来到了埋葬小黑的地方面前，忍不住又是一阵伤心。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白，你趴在这里做什么？”阮易书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走到白璧无瑕这里，正当他跟脚刚要落地，踩到埋葬小黑的新土上时，白璧无瑕忍不住动作了。

“哈!”一声威吓的嘶吼，然后就见到阮易书被白璧无瑕咬住下身的衣裳向后拖去，阮易书一时不查，站立不稳，屁股落地，跌了一跤。

“哎呦！小白，你干什么！”阮易书跌得屁股生疼，睡意全无，忍不住大骂道。

此章的小黑和小白乃是真实存在，事情也如此发生过，经网友榴莲是只猫哟授权，稍加修改叙述，愿小黑在猫星不缺小鱼干吧。

①——唐·王维《酌酒与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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