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 龙尾桩

马永豪当日从周全贵口中得知，那谭洪亮结识了一个年少多金的神秘来客——便动了心思。又得知陆、谭二人在西镇工坊正忙活什么，便禀告了相熟的堂主李秀军。谁知李秀军调查之后，说没有什么——不过是在打造一批祭器。

打造祭器倒也寻常，马永豪关心的是能否从谭洪亮身上再榨出钱来，便让手下多加小心。前几日听得密报——几间工坊所有工匠、要汇在一起作什么法事……

这消息可奇怪得很！

从没听说过工匠要参与法事的……且临近举事，陆大才、李秀军看管更加严格，禁止所有外人进出工坊。

越打探不到详情，这马永豪就越是好奇！

这天傍晚，手下见几家工坊派出五十辆大车潜出西镇，便分兵两路——一路跟随，一路忙去通报马永豪。马永豪得着消息，纵马疾追。

……

本来天色黑沉、又不知具体位置，只能瞎转一气。正泄气间，忽见远处雷鸣电闪、声势惊人，便循着探去……

摸索两个时辰方到近前，竟见到三百来具大小教众的尸身，直把马永豪吓得魂飞魄散——再细探看，最终找到地龙洞穴和正在歇息的陆、谭二人……

……

*

陆承宗、谭洪亮坐在地上仰望闯进来的几人，惊恐交加……

“这叫囚牛矿、是不？这些叫法银、是不？！我说你们哪来的钱呢——”

马永豪望着洞内挤满的大车，狞笑道：“这些怎么变成真金白银？是你们说呢、还是我强迫你们说呢……”

“呃……”陆承宗起身行礼道：“请问您是——”

“我是东镇马永豪！”马永豪一指谭洪亮：“他认得我！”

“噢马香主！久仰久仰——”陆承宗躬身揖道：“说起来呢，这可是刀头舔血的买卖——我们是有办法把法银变成真银，可……可刚才作法时引发天劫，降下连环霹雷，把大家都劈死了！”

“大家都劈死了？！——”马永豪先是一惊，又问道：“那怎么留下你俩？”

“呃……”陆承宗挠头道：“我们是幸存者……这不是命大吗？”

“命大？！命大好！我就喜欢命大的——”马永豪笑道：“我把你俩关在这里，给我作法——什么时候把这银子都变好了，我再放你们出来！”

“这……呃……”

“你们不是命大吗？！”马永豪指道：“我们命薄、我们躲在外面——这总行了吧？”

“这……好啊。”

陆承心道：“先答应下来再说……以四先生之能、才不过是个先锋，眼前这可是个香主，定有过人之能！不能惹他……”

“那就开始吧！”马永豪笑道：“得用多长时间？”

“呃……这个没准……”

“没准？！呵呵好——”马永豪一把拎过谭洪亮，将他一只手臂摁住：“我这人心急，你现在就给我作法！我数到十，还没见着银子就砍他一根指头……我再数十下，还没东西、就再砍一根指头……指头砍完了砍手臂、手臂砍完了砍肩膀……然后嘿嘿，就离脑袋不远了……”

“这？！这……”陆承宗求道：“马香主、这得等吉时啊……”

“吉时个屁！吉时还死这么多人？！”马永豪也拿不准陆承宗是否在拖延，但先吓唬一番总是没错：“一……二……三……”

“啊！——”

谭洪亮吓得大叫、拼命缩动手臂，可他哪较得过马永豪——整个人都被几名教众摁得死死的。

“四、五、六……”马永豪短刀架在谭洪亮左手小指上，已切出血来……

“陆大哥救我！救我啊！”谭洪亮放声哭嚎。

“七、八、九……”

“停！！等等！别数了！”陆承宗慌忙劝止——就算把谭洪亮都切完了，自己也不会作法，与其看着他被切死、再轮到自己，不如如实招了。

“怎么？”马永豪阴笑道：“有办法了？”

“有有！这是化银粉——”陆承宗掏出布袋：“只要将它们撒在法银之上，便可化为真银！”

“哦？！你来给我试试！快！”

“是是……”陆承宗没办法，只得将化银粉捏了一点儿撒在银铤之上，果然立时变为真银。

“哈哈哈哈！”马永豪拿起银铤，纵声狂笑：“果然是十足真银！果然是一场富贵！我就说——怎么突然来个这么有钱的小子……你说、你的钱是不是都这么来的？”

“不是不是——”陆承宗赔笑道：“我这也是头一遭……我这也是……”

“然后呢？”马永豪问道：“把这银粉都撒上？这也不够啊！”

“然后就是真银碰假银——”陆承宗比划道：“一天之内，都能变化。”

“哈哈好、好……对了！”马永豪忽然神色警惕：“既然你不是作法化银，那外面那些人、是怎么死的？”

“他们、呃、他们……”陆承宗作痛惜状叹道：“唉！说实话吧——是陆大才和李秀军两位堂主，为了灭口、把手下和工匠都杀了！”

“哦……哦……”

这话马永豪倒信，两位堂主确有呼风唤雨的神通、又确会为了钱财而痛下杀手，想了想又道：“那他俩——咋也死了？”

“唉！然后他俩就分、分赃不均，就内斗！”陆承宗比划道：“于是乎、都死了！”

“内斗而死？！”

“是……”

“这他娘的！”马永豪回首向几名手下笑道：“我们就不内斗，是不？”

“是是是，银子都是香主的——”一手下笑道：“能从手指缝里给我们漏点儿、就知足！”

“嘿嘿！好说好说！”马永豪道：“何止漏点儿——包你们吃喝不愁！”

“谢香主！”几名手下立表忠心。

“唉！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奢求共分——”陆承宗哀声道：“只求马香主高抬贵手、放我二人！”

“好啊好啊！放——”马永豪抚着脑后笑道：“这么多法银我们也搬不走，就先存在洞里——这地方挺好！来来来……哎对了！你刚才说什么？二位堂主先在外间以作法为名、杀了赶车的三百工匠、之后内斗而死？”

“是……怎么了？”

“那我问你——”马永豪面色转阴，狠盯道：“这五十辆大车是怎么搬进洞中的？就凭你俩？！”

“呃，这……”

陆承宗明白马永豪已动杀心，听他此问、计上心来，忙引道：“哈哈马香主，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这是凭借这件奇器……”

“哦？！什么奇器？”马永豪左右望道。

“这！就是这个——叫钻地龙，能挖土能推土……刚才就是它帮我们推进来的……”

洞中昏暗，钻地龙藏在大车之间，马永豪刚进来没看清楚。此时听言心中好奇，凑近观望——只见是个大铁柜般的精钢机械，上方竖起铁臂、类似挖斗形状……

他哪知道，这钻地龙经过陆承宗改造、另有一个伤人功能，就是以铁臂击发重锤的“龙尾桩”——四五尺长的精钢长桩击砸下来、连巨石都能粉碎，当日在京城金井、老龙都被砸得一歪……

“您看这里……”

陆承宗暗中摸索机关，只见钻地龙“吭吭”数声、拱起个半人高的立架，顶部斜槽内一根钢柱探出——这钢柱四五尺长、大腿粗细，两端尖圆、擦痕斑驳，似经过无数撞击。

“嘿嘿好哎——这是……”马永豪凑近观看。

“这是挖土用的……”陆承宗暗作调整——顶端斜槽以钢架为轴，再转动钢柱、提起后撤……

“中”！

随陆承宗一声断喝，斜槽内钢柱顺着滑道电射而出……

“啊！——”

马永豪一声惨嚎、掠出数尺，身体撞上大车又反弹在地上。

与此同时、陆承宗打开九阳震天弩，“破元三十六箭”齐齐发出——将惊愕中的几名教众悉数射死……

“娘的！”

陆承宗恨恨道：“幸亏老子还留一手！你怎么样谭洪亮……”

“……啊我没事、没事……就是手破了。”

“好！我看这贼子死透了没……”陆承宗说着，走到近前低头察看。

忽觉眼前一黑、那马永豪竟然立起，转过头来已是满面鲜血，探手喝道：“小子！拿命来！”

“啊？！——”

陆承宗万不想、马永豪受了重锤之击竟然还没毙命，抹头就往洞外跑去。

一边跑着，三十六支“破元神箭”加上无数精钢弩箭激射而出，可根本就穿不透马永豪的护体罡气……

“小贼——”

马永豪大步跨上，抓起陆承宗狠狠掼下：“你给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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