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袭行于夜匿于影

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在好天气时坐在花园大树下听故事似乎正在开始成为利奥的日常。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和人说了句“我去花园散散心，到时间会去上课的，别来找我”就轻车熟路地穿过灌木丛来到那棵大树下。据传说，这棵树是几百年前早在上一朝帝国时便立在此处的古树，后来因战火波及而死去，又被著名炼金师救活。在这棵饱经风霜的大树下听历史，也算是风味正搭了。

“哦，皇子殿下，午安。”等候多时的威姆利奥出现立刻起身行礼。

“嗯，免礼。这次我想听你说说关于那三个人小时候的事情。”

“哦？殿下对伊鲁斯、布拉维与瑟瑞雅儿时的故事很感兴趣么。”

“嗯嗯。”利奥使劲点点头。

“这样啊，好的，正好跟您讲讲伊鲁斯作为领袖，布拉维作为大将，瑟瑞雅作为辅佐的这么一串互补的资质都是怎么形成的。那么关于伊鲁斯·特拉塔亲自指挥的第一场战斗就放后面吧。”

“嗯？等等等等等等。”利奥慌张地打断威姆，“接下来就是战斗了？他们不是才组建军队么，连训练之类的战前准备都没有？”

噫……果然男孩子对这种战争的事情毫无抵抗力啊。

威姆暗笑一声，为利奥备好座位，自己则站在从树叶缝隙里漏下的阳光中娓娓道来。

“会乖乖等自己准备万全的敌人是不存在的。”

瑟瑞雅的加入对惶惶不安的村民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剂，毕竟在那个年代的神官无论和平时期还是战争时期都是重中之重的职业。他们不仅主持神事，也担负起使用治愈术救人的魔法师与调和药剂医人的草药炼金师的职责。一位优秀的牧师能够主持当地神庙的工作无疑会给附近的平民们极大的希望。

新兵们的训练热情也因为这位年轻漂亮的牧师妹而高涨不少，不惧负伤拼了命地进行训练。不过很多事情不是靠热情就能解决的，比如训练，到底还是一件花时间的活儿，一时半会并不能练出什么成绩。

就在那之后不久的一天夜里，结束查岗的布拉维扛着他心爱的大斧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回家，盘算着喝点什么东西再去睡觉。刚进家门，布拉维忽然听到厨房里有动静，顿时心生疑惑，便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只见瑟瑞雅正穿着神官袍在厨房煮着什么东西，边煮还边在旁边作祷告，注意到布拉维进来，便停下祈祷，微笑道：

“拉维哥，你回来了。”

“噢，瑞雅啊，这都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有点睡不着，就起来煮些药草。对了，来喝点热水吧。”瑟瑞雅说着倒了一杯热水给布拉维。

“嘿嘿，想啥来啥，有你在真好。”布拉维开心地笑着，接过杯子坐在瑟瑞雅旁边，“啊，要是有酒就好了。”

“真是的，你这得寸进尺的毛病哦。”瑟瑞雅敲了一下布拉维的头，“今天情况怎么样啊？”

“马马虎虎吧，大家才练了没几天，要求高了根本不现实。我叫了村里几个猎户这几天把周围弄得到处都是陷阱，到时候应该能拖不少时间。”

“是嘛，那就好。”

这时，突然一声长长的狼啸从外面传来，两人都不由得一惊。

“嘁，又在叫唤了，这群蠢狗。”布拉维骂了一句。

瑟瑞雅看向窗外：“今天感觉叫得格外有精神啊，狼也有心情好坏之分么？”

“天晓得，咦，不对……这不是有精神，这是距离比以往近了很多……不好！！！”布拉维昂起头将水一饮而尽，急急忙忙起身奔向屋外。

“瑞雅你快去把大哥叫起来！”

抄起摆在门口的战斧，布拉维狂奔至最近的瞭望塔，扯开嗓子大吼：“给老子醒过来！！！敌袭！！！”

“唔！嗯？啊！”

布拉维的吼声成功将瞭望塔上的值守人员从甜蜜的梦乡里拉了回来，慌忙捡起手边的棍子，对着挂在瞭望塔上的一口大锅使出吃奶的劲儿敲了下去。

“咣咣咣——咣咣咣——”

敌袭的讯号打破了村庄的沉寂，其他地方正在守夜的哨兵听到了也纷纷拿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敲打的敲打，吹哨的吹哨，嘈杂的声音传遍全村，将大家一个个叫醒。征召入伍的士兵们安顿好家人穿上皮甲拿起武器三三两两地赶往集合场。

看着完全乱作一团的集合场，听着到处都乱糟糟的声音，布拉维只能不停地大吼，尽可能地先快一点集结好军队再说。东面的瞭望塔已经燃起了代表接敌讯号的大火炬，虽然对手只是些野兽，但他不认为凭守夜的几个人就能搞定被魔物统帅的狼群。

“主帅大人，我这里有6支小队已经集合好了，您先带去支援吧。”

上前说话的是马拉，因为天生胆小警惕性强，夜间对各种声音都极度敏感，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鼠”。伊鲁斯认为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最适合让胆小如鼠的人去应付潜藏的威胁，便推荐给布拉维，提拔为佰长，统领5支长矛兵小队和5支弓箭兵小队，这次应对突发情况也是他手下的一百人集合得最快。

“好，那你快点集合剩下的人跟上我。”

布拉维点起这60人快步赶往东面围墙，还没到墙根下，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便从围墙外传进耳朵里。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外面密密麻麻的陷阱正在借着夜色掩护捕获运气不好的猎物。

“喂！情况如何？”布拉维站在下面向围墙上的守军问到。

“啊，主帅大人，没问题，这些陷阱挡住了它们。”

答话的人刚一回头，突然一匹壮硕的灰狼倏地出现在他身后，对准脖子的位置张开了血盆大口，旁边的一个弓箭手撇眼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失声叫了出来，被袭击那人听到这声尖叫后身子下意识一歪，正好堪堪避开要害，让狼咬住了肩膀。

“呃啊——”

周围的人听到惨叫声后慌张地围了上去，乱枪将狼捅死，但狼群马上抓准了这瞬间的防御漏洞，纷纷跳上围墙，大家来不及反应，防线一时间濒临崩溃。

“不妙，他们已经探完所有陷阱的位置了，这墙太矮它们稍微有助力就能跳上来。”布拉维抡起战斧迎面将一匹跳下围墙欲图蹿进村里的狼劈成两半，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大声下令：“快！迅速把伤者送到神庙去！前面的人顶住不要乱，其他人随我上！”

“是！”

听到指示，乱了阵脚的守军慢慢地和援军合流，在布拉维的带领下清缴这些充当先锋的狼，不得不说布拉维当真是一员无双虎将，其巨大的身躯与压倒性的力量无可匹敌，哪怕只是战斧挥出的劲风都将狼群卷退，战线就这样被一路推进，很快又重新顶回到了墙沿。

“很好，就是这个样子，弓箭兵都退后！别管准头了给老子用抛射不要停！长矛兵到前面去列成两排战线！”

众军听令摆好阵型，两排长矛架在一起，一排向前一排斜向上，锐利的矛尖阻挡住企图攀上墙头的狼，弓箭手们则徐徐退到长矛阵的后面对着阴暗的森林里倾泻火力。面对藏在黑暗中根本不知底细的敌人，所有人都害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咬断脖子的倒霉蛋，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染上了恐惧的味道。

虽然一时间稳住了阵脚，但布拉维依旧放不下心，这群狼显然是有指挥的，很有可能是魔物在亲自指挥。但会用魔法拥有高智慧的动物他仅在传说故事里听说过，如果这次袭击真的是那个魔物亲自率领的话，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与这未知的生物一战。

早在第一声敌袭警报响起的时候，在领主府里和衣而睡的伊鲁斯便惊醒过来。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被打断好梦依旧让伊鲁斯十分恼怒，骂骂咧咧地起身穿戴盔甲。

“伊鲁斯大哥！快醒醒，有情况！”门外响起瑟瑞雅的声音。

“我已经知道了！你快去神庙，别忘了带伤药！”

“哦，好的，你要小心啊！”

布拉维前脚刚走，伊鲁斯便后脚来到集合场，此时队伍已经集结得七七八八。伊鲁斯先是让马拉带着他剩余40人去支援布拉维，而后亲自整队，暂且静观其变。

“领主大人！有狼跳上了东边的围墙！”

“唔……果然修得太矮了么。”

伊鲁斯眉头紧锁，犹豫了一会儿后，仔细挑选了几十名体格比较健壮的士兵出来。

“你们随我去支援东墙，其他人继续留在原地待命！”

“是！”

一群人踏着杂乱的步伐刚走到半路，突然有人大喊：“快看！西边的瞭望塔烧起来了！”

“什么？！”

伊鲁斯一回头，果然西边最靠近外沿的瞭望塔上冒起了大火，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不好……可恶……打头的3支小队继续前进，其他人调头，跟我走！”

“是！”

队伍听令分兵两处，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全速奔跑，伊鲁斯重新路过集合场时还将剩下的所有人全部都叫上，一百号人急匆匆地奔赴战场。刚到西墙旁，马上就有许多小石块和木箭从天而降砸了下来，将部队阵型打乱，远望可看见围墙上的守军已经在和一大群哥布林交战。虽然这些小东西身形短小瘦弱，但是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人多，凭借数量压制和远程攻击的支援，守军已经站不住脚了。

“冲上去支援友军，杀！！！”

“杀啊！！！”

伊鲁斯一声令下，带着援军进入战场，一上来就直接将战斗打进白热化阶段，百来号人在墙下四散开来，各自寻找合适的战斗位置，顶着哥布林简陋的远程火力爬上城墙御敌，木棍石斧长矛短剑，各种各样的武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令所有人都不自觉紧张兴奋起来的声音。

一马当先登上围墙的自然是带头的伊鲁斯，只见他把剑猛地刺入一只哥布林的肚子里，然后狠狠地甩向正准备攀上围墙的另一只哥布林，向下眺望，可以看到有茫茫多的哥布林正在陆陆续续绕过陷进，使用简易的藤条和木梯爬墙。

在那黑漆漆的森林中到底还藏着多少哥布林，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点燃了围墙后面的瞭望塔，这些问题无一不困扰着伊鲁斯，但眼下先稳住阵脚才是关键，伊鲁斯甩甩被各种噪音吵昏的脑袋，高声指挥道：“大家肩并肩摆好阵型，敌人没有我们强壮，我们一起把他们推回去。”

“明白！”

士兵们听从指示纷纷向战友靠拢，渐渐地拼成一条战线，缓缓将哥布林的军势向外推，眼看局势将变得有利起来，忽然一颗火球出现在半空中砸向了伊鲁斯。

“什……”伊鲁斯反应很迅速，向后一跳躲开了火球，脚下木质的围墙瞬间被点燃，这几天来天气干燥，火势非常凶猛，很快向四周蔓延了开来。

“不好，着火了！快救火！”

这难道是……魔法？！

虽然威力很弱，但绝对是魔法。问题是根本找不到是谁在施法，如果就这么让这个法师安稳放火，围墙被烧开一个大口子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多半就是那个魔物了，必须得想个办法解决……等等，法师一般体质都比较差需要躲在后面被保护起来才对，他是怎么知道应该以我为目标，知道我的具体位置的？

伊鲁斯一边后退一边仔细观察战局，并没有发现有像是法师一样的敌人，接着他发现，在围墙外的山林中有一棵大树，无论高度还是距离都正好能观察到这里的大半情况。

一定是在那里！

伊鲁斯不动声色地往回退，在墙根下的视线死角里靠着友军掩护捡来一副弓箭和一些布片，把布片淋上做火把用的桐油后卷在箭上点燃。

射中找不到的人我是没那本事，但只是将箭送到一棵大树上还是没问题的。

伊鲁斯深呼吸一口气，猛地又冲回围墙之上，在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开弓射箭。射出的火箭如流星一般坠落在了那棵大树树腰的位置，就像之前的围墙一样，大树也很快便着起了大火。

没过多久，大火忽然就消失了，同时，哥布林的进攻势头明显不如之前那样猛烈了。伊鲁斯推断自己应该是对那个魔物首领造成了一定伤害，现在它们正处于不知是战是退的状态，便指挥部下乘胜追击，一步一步将残余的哥布林击退。终于，最后一只哥布林也被打下了围墙，士兵们开始拆除哥布林攀登城墙用的工具。见大势已去，群龙无首的哥布林溃逃向了森林，只有零星几个还躲在暗处往墙上扔石头。

相比这边，由布拉维镇守的东墙则是早早地结束了战斗，狼群并没有有效的攻城手段，守军重新摆好阵型后它们便发现没太多机会翻越围墙，于是毫不迟疑地撤退了。不过布拉维还是不太不放心，安排伤兵和轮值休息后自己依旧守在那里，直到天亮。

想必，此夜的经历将深深烙印在所有村民的身上吧。

辰光下，刚刚被瑟瑞雅打理好的小神庙如今早已人满为患，死伤者和家属统统都挤在这里，接受治疗的接受治疗，安排后事的安排后事。经过清点，昨夜的战斗伤亡人数过百，绝大多数都来自于伊鲁斯指挥的西墙守军，因为哥布林数量多又有远程支援的关系，伤亡确实不可能控制在一个小的数字上。布拉维率领的东墙守军伤亡虽小，但基本都是重伤员甚至死者。狼群的进攻虽然短暂，但不得不承认它们更致命。

在一排排伤员之中，时常有一缕光落在其中，那正是瑟瑞雅的治愈术。这个受欢迎度长年稳居第一的魔法只有被神明庇护的神职人员和少数天赋异禀的人会使用，且对精力的消耗比同规模的其他魔法要来得更多，瑟瑞雅来之前的那位老牧师，正是使用治愈术过度而力竭身亡的。

伤员如此之多，瑟瑞雅一个人的精力根本不足以为所有人施放治愈术，更别说有前车之鉴了。之前瑟瑞雅连夜制作的伤药，正是为了应对这一情况，将好钢用在刀刃上：只对严重的伤势使用治愈术救命，不是很严重的用药疗养一段时间就好。

办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瑟瑞雅到底是只有一个人，上百的伤员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忙得过来。于是，没什么战斗力但总想让自己显得能派上用场的肯卡特自告奋勇找来了村里几个稍微懂点医药的人，拜托他们帮瑟瑞雅打下手处理轻伤员的伤势以减轻负担，好让瑟瑞雅能把主要精力放在使用治愈术救治那些伤势严重的人。

索拉姆也将自己的行商专用大马车贡献了出来，接送那些腿脚不便的人，搬运一些物资，顺带推销一下他的商品。虽然在这种非常时期，村民养家糊口都是大问题，根本不可能有闲钱去买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好在索拉姆长得可爱，态度诚恳，也的确为村民做了很多事，大家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婉言相拒，表示将来有积蓄了再照顾他的生意。

至于特拉塔两兄弟，布拉维依旧坚持在岗位上提防着下一次袭击的到来。伊鲁斯则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紧锁眉头看着桌上临时绘制的村庄地图，他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一味消极防守下去，恐怕第三次甚至第二次袭击就能让这个村庄毁于一旦。然而手头现有的情报真的是太少太少，村庄外的地形，狼和哥布林的老窝，魔物首领的特征与位置，这些重要情报全都是未知，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去获得它们。

在这看似无解的情况下，无论伊鲁斯怎样苦思冥想，也难得解法。他的直觉告诉他，如今他似乎只能选择坐以待毙，静静等待着，依靠抓住某个在不久的将来会来临的契机，来一举打破这个局势。

威姆史诗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