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离去

将东厢祠堂神台上的神牌上名字按辈份抄录收好，张崇武便将这些神牌收到皮袋子里，再带上纸钱、檀香和一些吃食去了南山。

张崇武将张家祠堂神台上的神牌都掩埋在张雅正的坟旁。

“爷爷，我这就要走了，祠堂神台上的神牌我先放在您的身边。您老放心，只要我不死，一定将西林张家续归榆关忠勇张家。”

摆上供品，燃了香，烧了些纸钱，算是与爷爷张雅正做了最后的告别。

从南山张家坟地回到西林村，张崇武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前街三婶儿家。

三婶儿家院门紧闭，敲了一通儿院门，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没有人应。

这都快是吃饭的时辰了，怎么没一个人在家？看来还得在走上一趟。

还没有走到街口，迎面看到了匆匆赶回的三婶儿。

“武子，这是去哪了？正好，你二娃哥昨天套住了一只松鸡，和我家里去吃一口。”

“不了芬姨，谢谢你了。我刚才去找你，家里没有人。本想着午后再来一趟，没想在这遇到你了。”

“怎么，有事？”

“嗯，我要离开西林回雄州榆关，这不，来和你说上一声。”

三婶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急切的说道：“武子，且不说外面乱糟糟的，就是西林到雄州榆关也得上万里的路，你一个孩子独自一人孤身上路，怎生使得？”

张崇武心中一暖，道：“无碍的，芬姨。爷爷临去的时候也是这个意思，让我回榆关老家，那里的族人本家毕竟是同族同宗的，或许有个照应。至于路上多加小心与人结伴同行就是了。”

三婶儿翻了两下，从身上摸出了十几个铜钱，脸上不好意思的说道：“武子，穷家富路，路上的盘缠够吗？婶子身上没带钱，你和我家里去取上一些。”

“不了，钱我有，应该够用了，谢谢你芬姨。你家里忙去吧，走的时候我就不来家和你道别了。”

“还回来不？”

“到榆关看看再说，如果站住脚了，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

三婶儿嘴张了张，心中想要挽留的话，直到张崇武的身影消失在街口也没说出口。

张崇武一个孩子留在西林村生活也是不易，自己自家日子过得也紧紧巴的巴，也帮不上什么，实在不好说出什么阻拦挽留的话。

去榆关也好，毕竟是他张家的娃，听五子他娘说过，张家榆关的嫡支是富贵人家，在怎么也会比在这强不是。

从前街回到家，张崇武在院中打水洗漱。

西院老宋听见响动推门走了出来，隔着矮墙说道：“武子，中午别做饭了，你婶子炖了肉刚送来，我一人也吃不完，家里一块吃吧。”

“好，我擦过手这就过去。”

左右也得和老宋说上一声自己明天就走的事，正好也没心思做饭，张崇武随口应了一声。

老宋转身回了屋，张崇武擦干手，将水泼到院角。

炕桌上一海碗猪肉炖的粉条，一小碟酱瓜菜，几个白馍，饭菜算齐活了。

老宋捧着坛子给自己到了一碗土酒，对着张崇武一笑道：“你也在喝点？”

“还喝，您老不怕我喝醉了把你的房子拆了？”

“吆喝，还长本事了。你还小，不喝也好，多吃肉。”

老宋喝了一口酒，将酒碗放下，先给张崇武夹了两块肉，自己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我年纪大了，也就剩下喝酒吃肉这点念想了，吃肉就要吃这白肉才好，那瘦肉柴柴的有何吃头，怪塞牙的。”

“宋爷爷，你年岁大了，这肥肉还是要少吃，容易得三高。”

“高，高就对了。臭小子，不吃这肥肉你怎么能长得这么高，。按说你小子以前可不像现在这样，吃个东西挑挑拣拣的，富贵老爷也就这个谱吧？”

张崇武也不与老宋较真儿，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道：“宋爷爷和你说个事。”

老宋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道：“啥事，说呗。”

“宋爷爷，我明天一早就走。”

老宋手一抖，酒碗中的土酒散落一点下来。

放下酒碗，老宋认真的看着张崇武道：“想好了？”

张崇武点点头。

老宋谈了口气，随后一振，道：“走就走吧，不还有那么一句树挪死，人挪活的老话吗？以你小子的身手性情，还真说不得从此鹏程万里呢？”

“那就借你老吉言了。”

张崇武嘴上说着话，手中的筷箸不停。

老宋撇了一眼张崇武，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酒碗在桌上一放，道：

“年青真好啊！说句实话，要不是年纪大了不想在折腾了，我也不愿困守在西林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安稳是安稳了，安稳的在混吃等死一般。”

看见张崇武一脸奇异的看着自己，老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空碗在桌子上猛地一顿，笑着说道：

“瞅个屁，老子年青时可是在金州落云城混过的，那时候在落云城一提起’丧门神’宋仁综来，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就连你宋奶奶也不过是当时一众倾慕与我的佼佼者之一而已。”

老宋神采飞扬，沉浸在回忆之中，端起的酒碗早已空空也给忘了。

“想当年，老子我……”

张崇武从未听说老宋还曾有过这样光彩人生的故事，穿越之前的张崇武的记忆里不过是个有脾气的犟老头罢了，难怪他出手豪爽阔气，原来是一个隐居山野的高人啊！

张崇武连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酒坛，将老宋手中的酒杯斟满，这才回来坐好，一副仰慕的样子继续听老宋讲古。

没办法，张崇武现在认知天武大陆的唯一方法，就是从村子中众人嘴上得知的。

老宋今天讲到的金州落云城，张崇武也是第一次听说，自然免不了分外留意。

老宋见张崇武识趣，更是来了兴致，喝了一大口酒，继续讲述自己人生之中最为闪光难忘的事迹。

老宋的谈性一起拦都拦不住。好在老宋的故事十分精彩，听着也不觉得腻歪，也让张崇武从中受教颇多。

张崇武怎么也想象不出，穷居这深山小村中的一普通老汉竟然会是曾经叱诧风云一城的强者。

午饭直接变成了晚饭。

前来送饭的强婶子看见老宋和张崇武一老一少两个人，一个聚精会神的讲，一个兴致勃勃的听，默默的将带来新做的饭菜摆在桌子上，忍着笑的赶紧走了。

直到月高树梢，张崇武这才回到家中。

三婶还是让二娃哥送来了一两多的碎银，张崇武很是感动。

三婶儿家的日子如何，张崇武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一两多的碎银可不是什么小钱，那可是一千多枚铜钱，这或许就是她家多年的积蓄。

张崇武连忙推却不要。

性格木讷的二娃只是说了一句路上保重，不容分说的留下银子就走了。

一夜张崇武也没有睡好。

天刚蒙蒙亮，张崇武背起事先准备好的行囊，手中提着尺把长的解手刀，最后望了一眼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一年多的家，毅然的踏上离开西林村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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