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苍蝇那边儿来消息了,郑家第四长,郑净带头,同行的还有净堂大弟子郑努。”
“原来是郑老四啊,我还以为老大会直接出面呢。”
“少主……”
“知道了,出去不会这么叫的,你继续说。”
“从苍蝇的消息看,郑家到现在为止已经搜寻到了十名先天黄甲,竟然还有两名先天蓝甲,接下来还有三座副城和四个镇子,按这个进度下去,对我们非常不利。”
“呵呵,郑老四用了接木吧,理所应当,这也是他们老大的意思。”
“少主,家族里的罗汉大多都被郑家集中到南边去了,短期回不来……”
“你在担心什么?”男子从靠座中直起,高挺的颧骨映着夕阳,剑锋般的眼角微眯起来。
座下的人感觉血色泼在了自己身上。
被称作少主的男子转着手中的骨杯,把有字的那面朝向自己,中间刻着一个方正的“郑”字。
“时间还很充足。郑家坐拥如此丰厚的资源,可惜手软。等这些孩子有用,怎么也要……五年吧。”少主晃着骨杯,杯里的酒每次都到了要洒出来的边缘,却一滴没洒出来。
“少主,五年对于我们来说,也很紧张。”座下的人依旧担心。
“坦罕,苍蝇只有这些消息吗?”少主没理会他的担心。
坦罕听见少主直接叫了他的族名,立马跪了下去。
卢家本是公国外荒中的一个部落,名叫鲁噜族。一百多年前因为和其他两族的纷争求助于郑家,当时还没有五大家族,郑家正在扩充实力,于是答应帮助鲁噜族,但要求鲁噜族改卢姓,成为郑家的附庸家族。
附庸关系一直延续到五大家族成立之前,当时郑家、古家、竹家是公国内最强大的三个家族。这时卢家家主觉得卢家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不想再给郑家当狗。郑家当时的族长叫郑度安,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不仅允许卢家独立出去,还为了保证卢家的安全,帮助他们找到新的领地,扶持他们成为第四个大家族,在公国内有四分之一的话语权。
卢家当然同意了。
脱离了郑家,如果郑家反悔反过头来灭族,他们只有被湮灭一个结果,但若是成为四大家族之一,有其他两家看着,郑家不敢对他们动手。
可郑家给他们找的领地在公国最东边,那里没有人烟,紧挨着大陆桥。
“少主,就只有这些了。”这次坦罕没再看少主。
公事不称族名,私事不言卢姓。这是卢家的家规,少主和家主不会违背家规,只有其他人才会。
“你起来,我只是嘴快了而已。”少主耸着眉说,“还有事情要麻烦你。”
坦罕没动,默不作声。
“十天后东边有朋友来……”
“少主你!”坦罕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像是触动了他的反射神经。少主并未生气,反而面目变得和蔼起来,依旧看着他。他知道东边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少主所说的朋友一定是那个人。
“你去接一下他,这里对他还是陌生。”说完,少主便把骨杯放回了手边的托盘里,托盘还装着其余三个骨杯。
坦罕走出大门,重重地吹出口气:“天要变热了……”
少主撑着腿从靠座中站起,紧跟着走出了大门,夕阳照在他胸前那串血红佛珠上,像被吸了进去。
金刚要塞今天的夜似乎来得比往常早些。
竹家,岁寒城。
“我说竹观海,郑家这么大的阵势你真就当没看见?”
“那我该如何?”
“你是家主,该如何是你的事儿。”
“那你还喋喋不休什么?”
“这事儿我可从来没认可过,只是这名头一直压着我。任其职尽其责,你看看竹家发展到今天你都干了什么?”
“这话还有上一句,叫在其位谋其政,酉声,我做了什么,该做什么,都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情。”
“屁话!我是竹家人,竹家生死存亡难道我不要操心?”
竹观海脸色难看下来。
“这是家族会议,你在跟家主说话。”
“行,你行,你不就会拿家主压我吗?这家主的名头对你来说唯一的用处就是压我。”
旁边的其他竹家人大多只是看着,似乎对这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竹观海左边一个老者说道:“酉声啊,家主要考虑全局,哪能随便意气用事?况且郑家不过是在领地内多发掘了些苗子,这也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我看你们是在竹林里面呆久了,满眼都是生机勃勃的绿色。卢家和第五家是他们郑家的两条狗,古家的甲器技法郑家一直觊觎,巴结都来不及,他们满世界撒网捞鱼,你们该不会以为郑家是准备跨过大陆桥吧?”
“你有什么高见就直说吧。”竹观海面目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听的,但我要说,我要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竹酉声一改刚才的故意惹是生非的态度,转而严肃起来,“竹家祖训,不闻不掺不惧,百年来竹家休养生息,默默发展,不参与公国间的各种事宜,这是尊训。但是现在情况变了,你们若还是不闻,那便是掩耳盗铃;你们若还是不掺,那便是坐以待毙;你们若还是不惧,那便是夜郎自大。”
竹酉声环顾众人,继续说道:“我见过他们郑家现任族长郑茗,表面大雅风骨,实际上城府很深,他还没老到拿郑家的家底儿当散财童子的岁数。如今郑家已 经发掘出了十名黄甲两名蓝甲,这还是他们去副城前的数字。”
“你从哪儿知道的消息?”一名老者问道。
“苍蝇窝。”竹酉声看着老者瞪大的眼睛,接着说道,“消息从哪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了消息如何应对。我准备……”
“算了,酉声,你纯凭阴谋论猜测,我还以为你有证据,我不想听了,你出去吧。”竹观海打断了他,甚至要他直接退出会议。
“竹观海你玩我?”
“我说了,我以为你有证据,但一切都来自于你的猜测,接下来的计划还有价值吗?”
“证据?上他妈哪儿去找证据?郑家会把目的写在脸上吗?”
“你也不用生气,我问你,四大家族都能收到郑家搜刮人才的消息,那郑家背后的计划如何隐瞒?这批孩子成材至少要五年,难不成郑家提前五年向我们宣战,让我们好好防备?”
竹酉声叹了口气,当他哥哥开始认真考虑郑家到底是要做什么时,他就出不来了,也听不进去。
“竹家在你手上真是窝囊啊。”
竹酉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议堂。
“等等。”竹观海叫住了他,“酉声,你离开竹家吧。”
议堂内其他的竹家人一个个诧异地看着家主,他们以为这还是寻常的兄弟拌嘴,没想到家主竟然要把他弟弟赶出竹家。
“也带上你的那些人,他们听你说的太多,已经不是竹家人了。”
“诶哟不就是吵架嘛,我和我哥也总吵。”一名竹家人用手暗掐了下旁边的人,“哥你说是不?”一边说还一边使眼色。
“啊是啊是啊,我俩成天你妈的你妈的的吵,吵完一想那不是骂自己嘛哈哈哈。”被掐的人接过话茬,尽力打哈哈圆场,“哎呀酉声啊,咱俩好久没练竹针了,快走,今天天气可好啊。”便说边起身要拉竹酉声离开,只要竹酉声不接话,家主刚才说的就不管用。
只是他的位子得有些远,来不及了。
“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竹酉声回头看着他哥哥,说出了兄弟二人间这辈子最后一句话,“另外,我是自己要走,并不是你赶走,消息传出去别坏了我竹酉声的名声!”
两天后,第五家,奇光城。
“竹家乱了。”
“是竹观海把他弟弟赶走的?”
“不,竹酉声跟他撕破脸了,自己带了一帮族人离开。”
“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哪也没躲,他主动去找苍蝇,让把消息传出去,说他此后和竹家再无瓜葛,并要建立梅家,跟他走的那帮人也全部改姓梅。”
“呵呵,这么急切……”
“可不是嘛,这竹……这梅酉声跟竹观海的嫌隙全公国都知道,看来这回是摆在明面儿上不怕丢人了。”
“你说他决定改梅姓的时候,考没考虑他的名字会不好听……”
这是奇光城里的一家普通小酒馆,说话的也是两个普通人。
竹家分家的事情在公国内传的非常快,似乎消息出的比家分的还早。
西南石家,石厅。
石庆贤已经七十多岁了,拄着根甲器拐杖在石厅内踱步,近五十年来石家因为搭上了第五家这条商线,族力强盛了不少,大量甲器售出换取了丰厚的利润,只是这石厅依旧素朴无华。
他走到石桌前,把手悬在上面,手心冒出青色的甲。石桌有了回应,也泛出青光,等青光消散之后,石桌上凹现了几个名字。
原来这石桌也是个甲器。
石庆贤把手指插进石桌,那石头就像泥巴一样退开,他接在一个名字后,慢慢悠悠写下另一个名字:
石宗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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