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确的选择

对风铃的咄咄逼人，郑想却恍若未闻，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而惘然……

是啊，我什么要救她们？

明明已经确定了林雪依不是她。

如果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向警察隐瞒三天她的存在就足够了吧。

那我现在带着从教授那骗来的实验材料坐在这，又是为了什么？

郑想之前完全没思考过这些问题，从他察觉“生命素”很可能就是人类的脑脊液的那一刻起，身体仿佛就自然而然地行动了起来。

欺骗莫教授、销毁身上可能的线索、在警察那瞒天过海……

然而当风铃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时，他却发现自己竟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呵呵被我说中了吧！”风铃显然将他的惊愕无言，当成了阴谋被她戳穿后的心虚。

郑想的沉思被打破，发现眼前的风铃坐在凳子里得意地翘起了腿，像是一头被堵在墙角逼上绝路的兔子，在临死前为扑了眼前的恶犬一鼻子灰而沾沾自喜。

“……你刚才说中了什么？”

“哼还装傻？我说你要是想让我们相信的话，就先把墨镜摘下来，表现你的诚意！”风铃此刻已将生死置于度外，也不知郑想带了多少研究所的人埋伏在周围，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了，只能暗自期望林雪依千万别在这时候回来。

但郑想只是默默地望着她。让我摘下墨镜？

从昨晚的录音来看，风铃发现他准备逃走时说了句什么，此时声音还有些遥远，显然所处位置和当时的郑想隔着不短的距离。

可马上就是郑想昏迷倒地的声音，说明她一定是用了某种远距离的非物理接触方式使他失忆。

事后郑想反复思索，觉得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风铃是个擅长催眠的大师，要么她和李虎、林雪依不同，经历人体实验后增强的不是体能，而是某种思维上的超能力。

为此郑想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一只手时时刻刻在口袋里攥着打火机，一旦发觉意识开始模糊，就点燃打火机用灼烧的痛感使自己清醒。另外还在商场里买了一副墨镜，正如许多科幻小说中所写：无论是催眠还是干扰人意识的超能力，都要通过与目标对视才能生效。

根据先前风铃试图强行摘下郑想墨镜的行为，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如果这样能得到你的信任的话，那我就摘下来吧。”

风铃还在大声嘲笑郑想的失算，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你是认真的？”

“对。”郑想平静道。

她扑哧一声冷笑：“你不会以为这种口头说说就能打动我吧？你倒是摘啊！”

“我相信你身为她的朋友，会做出正确的判断。”郑想伸手取下墨镜，目光澄澈，坦然直视着风铃的双眼。

他的邮箱已设置好，若他不再登录，则会在三天后自动将某几份文件发送给叶雨潇，请她转交给她父亲。

风铃微微一呆，她早已认定郑想是研究所派来的骗子，且知道了她能力的发动条件。先前让他摘下墨镜云云只是嘲讽而已，她根本没料到郑想居然真的会这么做！

但惊讶感只是转瞬即逝，风铃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以退为进，但我为了小雪，决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

是你自愿把性命交出来的，别怪我！

她瞬间发动了能力，强行同步了郑想的脑电波，轻而易举地侵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她要先搜寻郑想的记忆，看看他有没有任何关于研究所的信息，或者曾将她与林雪依的消息告诉过任何人。

在那之后她就会截断郑想的意识，并亲手将他了结！

……

“雷队，监控那边最新的报告给过来了！”胡旭城抓着一叠文件，兴奋地冲进刑警队位于化学楼的临时办公室。

由于上午的打击而稍稍有些气馁的雷荣，此时正斜靠在座椅里，对着敞开的窗户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听到下属兴奋的声音，他仅是一抬眼皮：“这么快？”

“对啊，这还要多亏了雷队你的指令，让我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调查前两天的监控上，果然把嫌疑对象的范围又大大缩小了！”胡旭城又是敬佩，又是欣慰道。

“……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不管了。都是哪些人？资料给我看看。”雷荣一下充满了干劲。

“弟兄们仔细比对过了，上午那二十多名嫌疑人中，只有两人是昨晚医学院各个校门的监控未拍到离开的。其中一个就是那名衣着奇怪的年轻女性。而另一个人，经过我们从多名学师生处求证得知，就是学校里的一名走读的男学生！”

胡旭城自信地将手中最上方的一张文件按在桌上。雷荣凑过脸一看，登时有些无语。

这不就是我前一会遇到的那个郑想吗？！

“根据调查得知，这名学生平时成绩优异，因此有可能懂得该用什么化学物品消除现场痕迹。另外他经常向一名有着吸烟习惯的导师请教问题，所以身上应该常带有打火机。正好现场有一个打火机遗落！”

“再加上有监控确定他昨晚前往了化学楼，且并未离开学校。我相信如果他就是犯人，身上一定还留着线索！雷队，我建议立刻将他列为第一嫌疑人，派两名弟兄去把他带过来！”

胡旭城滔滔地讲述着他的想法，没有察觉到雷荣的脸色越来越黑。

好家伙，我刚确认完他的足迹不符，还想着他会不会是回家换过衣物了。

结果你现在带着监控证据告诉我，昨晚他没离开过学校？岂不是帮他洗掉了嫌疑？

走读生又如何？不允许一晚上待校园里了？他要是坚称自己昨晚睡在了某个同学的宿舍，甚至说睡在学校的某个角落，你又能拿他怎么办？

雷荣苦笑不已，本以为胡旭城的报告能帮他锁定嫌疑人，结果却是帮了倒忙，反而把他心中最怀疑的那个对象给排除了七七八八。

“调查一下这名男生的社交关系。问问所有认识他的学生，昨晚有没有见过他，以及有没有留他在宿舍里过夜！”雷荣沉声道。

“是！”

“……女宿舍那边也要查。”

“……是。雷队，不需要先把他控制住吗？”

“暂时不用，目前证据还不足。不过你要让弟兄们查查昨晚校园各围墙旁的监控。没有装摄像头的地方要派人去勘测有无出入的痕迹。”

“是！”

胡旭城虽然有些疑惑，为何队长不像以往那样直接将第一嫌疑人拿下审问；但他仍然选择忠实地执行命令，转身离开房间。

雷荣的目光落回到文件上，郑想那张腼腆笑着的照片。

“不是你的话最好。如果真的是你……只怕是我见过的犯人中最年轻又最狡诈的一个了。到那时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抓获，交给法律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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