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造访

“我不知道。”小七老老实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痞帅很是失望。“是啊，他只是个少不经事的小鬼，哪里有那么复杂的想法，无非是随遇而安罢了。”他悄悄打消了内心生出的一个想法，就打算将话题引到别处。

“大不了临走时再知会一声，免得他这段时间胡思乱想。”他这般想到。

两个人有的没的聊着，今夜的月色不是很好，正是月初，一轮新月斜勾在东天。送走了几拨畏畏缩缩的村民之后，两个人依旧毫无睡意，于是各自搬了几把长椅在院里拼凑着躺下，头枕手臂，以星空为被，开起了卧谈会。

两人从未体验过这般交流方式，虽然年纪差了些许，却正好满足痞帅能够吹吹牛的心思。小七心如白纸，当下自然非常崇拜，从痞帅嘴里流露出来的故事和经历，都是小七从未见识过的。一个讲，一个听，再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疑问，也能够得到完善的回答，一唱一和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深夜。

虫鸣已无，夜灯熄灭，整个村庄都陷入一片暗与静谧的包容，在星空下蛰伏。自远山之隙，卷起一阵凉风，小七望着天空发呆，便隐约见着那行云如流水般西去。野风惊起了谁家草窝里的黄狗，便招致一顿狂吠，很快便如瘟疫般传染了大半村的同类，对着黑洞洞的旷野一阵咆哮。

村人对此习以为常，每天都是一般无二的生活，今天又有什么理由生变？骂骂咧咧渐入梦乡。

就在两人也在半梦半醒间徘徊的时候，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墙外，往院里窥视着。围墙虽然不高，大概就在一米七左右，但是遮挡住大部分成年人的视线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此人身材明显更为高大，整个头竟然都突显在墙沿上，在星辉的指示下，整个院内的布局都一丝不漏的尽收眼底。

随后，没见他怎么动作，人就快速移动到了门前，门缝里透露出来的阴影显示着他那更为可畏的宽厚身躯。他将一只手搭在门上，顿了片刻，许是在确认里面的人是否被他惊醒，随后才轻轻用力，推开大门。

柴门老旧，打开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出“吱呀”的声响。第一个警觉过来的是痞帅，他本能地翻身坐起，就见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自己眼前，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情况对他太不利，他想不通从门口到他身边，至少隔着有十来步距离，自己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居然连准备时间都没有。一时间来不及往后撤，痞帅便不假思索地一拳轰了出去。拳行一半，还没触及对方衣衫，手腕就被一只手牢牢禁锢住，动弹不得。那人气力远没到用尽的地步，往下稍一使劲，痞帅抬起的另一只手就不得不重新抵在凳子上，用以保持上半身的平衡。

白日里还耀武扬威地暴揍村民的痞帅，此时竟撑不住一个照面，对方虽有偷袭之嫌，但论武力值，即便正面较量也不是一合之敌。痞帅早已惊起一身冷汗，晚间喝的酒全然化为恐惧，沾湿了全身。直到此时他才下意识猜测：“莫不是谁连夜请来了一尊大神，专程来对付自己不成？”

“小子，到底还是太嫩了点，再练十年也许能碰到我的脚趾头，瞧你这身细皮嫩肉的，都被娘们抓破皮了，可别丢咱大老爷们的脸。”雄浑的声音自痞帅头上传来，他嘲讽的是痞子白天留下的些许伤痕。

痞帅羞怒之下涨红了脸，他方才还颇为自得的战绩在这人嘴里成了和女人调情的手段，哪里忍耐得住。“有本事你放开我，咱们正大光明再来过。”他情知自己不会是对手，但嘴上依旧要讨些便宜。

“老子没空陪你玩，看你白天还有点意思，才忍不住试试你的身手，不过尔尔嘛！搞得老子都后悔动手了。”大汉声如洪钟，丝毫不作收敛。

另一边，小七终于被两人的动静所吵醒，后知后觉地起身看向了这边。他搓了搓睡眼惺忪的脸，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徘徊，似对自己和痞帅两人的处境不甚分明。最终他的目光在大汉身上定格，仔细琢磨之后，不确定地问道：“葛马，叔？”他道出了来人的名字，又怕冒犯了来人，于是加了一个尊称。

被称为葛马的男人抬头往这边看来，手里一松，把痞帅扒拉到一边，之后不管不顾地朝着小七走去。在壮汉的面前小七的身躯尤为瘦小，但是他却丝毫不惧，仰着头随着葛马的步伐直直盯紧了不放。

“我，葛马！”他一只手横置于胸前，一脸正色道。随后脸上慢慢露出慈祥之色，他蹲下身子，身与小七平齐，微微点头道：“就是你大伯。”

小七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心满意足地轻舒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得以把眉头抚平。痞帅方被推搡在地，那巨力使他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和欲望，等他爬起来，便一屁股坐回了长凳上，看着这边情况的进展。

他一脸郁闷，心道你俩既是叔侄俩，这两天又是在闹哪样？看这人也绝非等闲之辈，家里居然落得这个地步，这村子的人也太不识相了吧。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依旧能感觉到些许酸痛，那异样仍旧让他后怕不已。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看来出去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头一回，他为自己这些年的懒散生出了悔意。

这边小七和葛马相谈甚欢，也没忘了一边的痞帅，他站起来向葛马介绍道：“这是痞帅……”说罢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窘迫地解释着，“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葛马转过头来，一脸玩味道：“还等我来请教你吗？”

痞帅把屁股从凳子上挪下来，猫着腰蹲到葛马身旁，殷勤地献着媚：“哪里哪里，区区贱名，不足挂齿，大哥叫我皮宠就好。”

“你还真姓痞？”葛马一脸讶异，失声道，“失敬失敬，还真是我孤陋寡闻，今天长见识了。”

痞帅见他脸上并无做作之色，真个夸他来着，也是哭笑不得，只得道：“不是痞子的痞，是牛皮的皮，皮宠。长辈大字不识两个，既然取了名就凑合着用了，只不过这姓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让大哥见笑了。”

葛马一听是自己孟浪了，便察觉到先前自己的话里有些不合适之处，倒也不扭捏，“是我少见多怪了，一开始没听清，这里给你赔个不是，勿罪。”

痞帅还以抱拳，也就此揭过。

“我自己也就是个糙名。”葛马接着道，“我托大，不介意的话你就叫我一声老葛。”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初识的几人很快熟络开，免去了陌生人之间的诸多尴尬。

“老葛。”小七脆声道。随后便被葛马一巴掌摁住了后续的声音。

“没大没小，有你什么事，多叫几声伯父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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