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转商成羽，九天入梦

却说孟婆她衣袖一挥，萤雪循着声音向桌上看去，只见那一桌子佳肴竟在瞬间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的腐肉，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昔年有那游方术士，善使幻术，能履火蹈刀、易牛马头。这一桌子的腐肉变佳肴，正是寻常的翳眼之术。”

“这么说这间客栈真的有古怪？”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刚才闻过，他们还在这酒水里下了迷魂散。”

“那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看看他们到底是谁？”萤雪试探性地问道。

“吉凶难卜，不怕？”

“不怕！”萤雪坚定地说道。她本就是聪慧之人，又有孟婆相伴，心中有了依托自然就无所畏惧。

“那好！”孟婆说着又将袖子一挥，那一桌子的腐肉竟又变成了佳肴，只是左一块右一块好似被人吃过的样子。随后她又淡定地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酒，一饮而尽。

“姐姐，你不是说这酒里有迷魂散吗？怎么还喝呀？”萤雪不解的问道。

“这世间最能令人失去自我的迷魂散就是孟婆汤。”孟婆笑着说道。只见她又饮了几杯酒，便将酒杯放倒，冲着萤雪眨眼笑了一下，就自顾自地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萤雪见此也会心地笑了笑，拿过酒壶，一甩手便将它摔碎在地，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响声，便也伏在桌上沉沉地睡过去。

却说孟婆她们虽然睡着了，但身体地每一个感官都在积极地探索着，细微地感受着这四周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阵风吹来，裹挟着逼人的寒气。伴随着“咿呀”的一声响，却早有一大一小两个黑影站立在桌旁，只听见其中一个黑影怪笑着说道：“桀桀桀……原以为这俩人会很难缠，没想到如此轻易就拿下了，这天香迷魂果然不同寻常。”声音赫然就是那店小二。

“如此美貌，只可惜一会儿就要魂飞魄散。”只见他俯下身来，用手轻抚着孟婆的脸颊，犹自叹息着。当然叹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收起了表情，对着身旁的黑影说道：“接下就交给你了！”说着他便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吼……”只听见那黑影吼叫了一声表示答应，而后就死死地盯着伏在案上的俩人。

萤雪听见了那一声吼，原以为是哪里来的野兽，细听时却是那黑影发出的，她心下惊道，“莫非他不是人？”而那黑影接下来的举动很快就证实了萤雪的想法。

又是一声大吼，那黑影纵身来到孟婆她们身后，随即萤雪便感觉到脑后生风，似有寒光撕裂空气，下一秒也将撕裂她的脑袋。她感觉到紧张，因为她从未面对过这种场面；她也感觉到安心，因为她知道孟婆会护她周全。

她紧闭着眼，等待空气被撕裂，等待那道寒光落下。可是预想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周围一片静寂，她甚至能感受到月光透过纱窗的声音。不过这种状态也并没有持续太久，只听见一声“起”，而后便是重物撞击墙壁的声音。

萤雪她认得是孟婆的声音，于是也睁开了眼，目光处孟婆正站立在那，直直地盯着墙看，萤雪顺着孟婆的目光看去，只见墙上正嵌着一个人。说是人，却又不像人，或许用怪物来形容更加贴切，但见那怪物足有一丈来高，浑身包裹着青铜色的鳞甲，铜铃般的眼睛闪烁着红光，一双利爪好似钢刀，寒光瑟瑟。萤雪曾以为那青面鬼差是最让人可怖的，而眼前这人，却更令人不安、更让人胆寒。

许是感受到了萤雪的不安，孟婆她回过头来冲萤雪眨了眨眼让她安心。可就在这一瞬间，那怪物却已来到了孟婆跟前，利爪一挥，夹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向孟婆袭来。

“姐姐！小心！”萤雪见此情景，急忙喊道。

再看孟婆却并不惊慌，只是缓缓地转过头，直面那利爪，将眼神凝住。这一击，裹山崩石摧之姿，携阴阳割裂之势，可此时却停在了三寸之外，纵是使出浑身气力，却再也进不得一寸。

孟婆她更不言语，只是轻轻地将手一挥，那怪物便如脱线风筝般，直直地摔出窗外，落在街上。萤雪好奇地走向窗口望去，却见那怪物却早已站了起来，冲着孟婆她们又是一阵吼叫，并作势要扑过来。

可就在此时，夜深处竟有笛声传来，缥缈间悠悠扬扬、婉转飘零。本是再寻常不过的笛声，可那怪物听罢，竟收起了尖牙与利爪，好似听懂了笛声中的话语般，朝着笛声悠扬之处奔去。

孟婆见此情景，忙回头向萤雪说到：“小雪你在这儿待着，我去追那怪物。记住！如遇危险，不忘时时撑伞。”萤雪听完，连连点头称是，并说道：“姐姐！一切小心。”

孟婆听罢，也笑着点了一下头，转身轻点足尖，便化成一道红影向那怪物奔逃的方向追去。萤雪见孟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她也走到桌旁坐下，梳理着情绪想让自己定下神来。

却说萤雪刚刚坐下定神，不期那笛声竟又从远方传来，转商成羽，轻悠悠好似耳旁轻语，清幽幽又如梦中呓语。伴随着笛声，萤雪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眼皮越来越重，而后便只剩下一片混沌。

……恍惚间萤雪睁开了眼，方才还在斗室之内，如今却已悬浮于穹天之上。眼前是碧苍苍的天，浮云在脚下涌动。无数的奇山漂浮在这浩瀚无垠的空间里，清泉流曲涧，古柏倚深崖，偶有凤凰于飞，恰闻龙吟虎啸。洁如白炼的瀑布自青冥流下，奔腾不息，不知何起，亦不知何往，渺渺茫茫仿佛仙境。

萤雪正看得出神，忽而一阵金光闪过，却见天兵四临，皆是金盔金甲金枪，只听见打首处一人冲着桃花深处喊道：“吾等奉天帝之命前来捉拿星官，玄女大人，不要让我们难堪！”

“毋须多言，我在他在，他亡我亡！”桃花深处亦响起了一个声音，平淡中却透着威严。

“既如此，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打首处那人说着便持枪直冲下去，十万金甲天兵见此，也不由分说地俯冲而已，化成了一道道金光。

刹那间天地昏暗、山崩石摧，那桃花深处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如饕餮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萤雪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就这样，她从穹天之上直直下坠，一直坠入那漩涡里，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坠入茫茫的寂寞之中。

…………

忽地一阵抽搐，萤雪从睡梦中惊醒，只觉得一身冷汗，寒风吹过，冷似冰刀。她努力地整理着思绪，想让自己清醒，迷糊中只觉得身旁有一物体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口中不住喘着粗气。萤雪察觉到身旁的异样，急忙看去，却见一道寒光已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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