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茶馆

一日下午，黑衣少年李茂在村头集市搬完货物，一身形壮硕的卖肉老板色眯眯打量着他，说他最近看上去似乎变的有些不一样了。感觉像是长大不少。似是暗指少年身形发育了。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的黑衣少年，全当是在夸自己气力大，洒然一笑：“那是自然！我越来越像个男人了呗！”跟而抬起一臂，挤弄了一下壮实的胳膊肌肉，沾沾自喜。

将原本练剑时间转而投入在跑腿干苦力上之后，反而让李茂身子骨得到更好的锻炼。身形体魄也在这一个月之中练就的更为挺拔壮实。

那肉铺老板媚眼一弯，顺带抛出一枚铜钱：“老规矩！跑路费！拿去喝碗茶！”

铜钱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被李茂单手接住，跟而龇牙灿笑：“嘿！谢啦！”

来到集市茶馆的黑衣少年选了一处不怎么起眼的角落，要了一碗暮梁独有的爽口苦茶便独自坐饮起来。

土地相对贫瘠的暮梁，自古就有三苦一乐的说法。所谓三苦，是指，苦酒，苦茶，苦烟。苦酒性烈，入口辛辣。苦茶性寒，入腹提神。苦烟性浓，入肺纯厚。

这三苦在别国人眼中自然是不入流的下等货色，但在暮梁人眼中却是三宝，缺一不可。辨别是否是真正的暮梁人，给其中一苦便能知晓。

另外一乐，指的是，自得其乐。暮梁其实本为贫苦之地，别国路经此地的游学士子，根本受不了这边的贫苦生活。但人民却总是优哉游哉，一副自得其乐的憨傻模样。

“喂~喂~喂~你知道吗？听到王宫出事了！”一个外乡口音的中年女子一惊一乍的说道。

桌对面另一女子，连忙笑着抬手阻止道：“不可能！你别没事乱造谣！你要是说南方蛮子入侵我可能会相信，但你说王宫出事我可不信呐！”

那外乡女子，面容没有丝毫恼怒之色，耐心解释道：“跟你说，我真没骗人！我前几天刚负责运粮进王城，在哪里听说了件不得了的大事。而且，王都街头巷尾都已经人尽皆知了。”

对于消息闭塞的李家村，但凡有一手小道消息，无外乎都是从村口集市的茶馆酒肆中传出的。所以茶馆酒肆也就自然成为了一种带有娱乐消遣性质的地方。

想当年，7万铁甲大破12万南蛮的百里破一役，第一个得到消息并不是官府衙门，反倒是从隔壁酒肆传出来的。当官府得到消息时，李家村全村上下老幼都早已知晓此事。家家户户为庆祝此事更是杀鱼宰鸡，举国欢腾。

桌对那女子，豪饮一口苦茶，啧吧啧吧嘴，眉毛一挑，有来点兴致：“那你且先说说看。”

“嘿！仔细听好了。你应该知道，如今我们暮梁的大王暂时还没到能够独自执政的年纪。目前整个国家的实际权力其实全都掌握在右丞相陆平，陆大人手里。

然而王宫中许多不赞成此事的大臣，她们为了拥立新王登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着手暗中扩张势力。可能就在谋划篡位！”

说话这外乡女子在谈及最后‘谋划篡位’四字时，故意将声音压低。似是害怕附近有官府中人恰巧路过。

“你的意思是说...其他臣子打算拥立大王同父异母的妹妹登上王位？！”对桌女子眼睛瞪得贼大，伸长了脖子，一脸诧异。

暮梁自开国百年以来从未听闻过篡权夺位一说，这消息可比南方蛮子和北方犬戒联手攻打暮梁还叫人感到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茶馆内听闻此事的几个女子，突然兴匆匆端着手中的茶碗纷纷不请自来，主动凑近参加议论。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女子，狠狠一拍木桌桌板，当即破口大骂：“她娘的！居然想要篡位！还敢拥立新王！真是太不要脸了！老娘真想一刀剁了这群王八蛋！”情绪十分激愤。

那魁梧女子一拍之下，手劲之大。竟将桌上摆放的两碗小麦色苦茶茶汤也都溅翻出来，洒在桌面。

那外乡女子似乎是心疼自己苦茶，连忙端起只剩下小半碗的茶汤，一口饮尽道：“各位，你们想。如果王妹夺位，她年纪可是比我们大王还小，依照我们暮梁现在的规矩而言。她还是无法执政，那就必须要找出另外一名大臣出来代为理政。到头来，所谓的王妹也可能只是一个牵线木偶。难道不是吗？”

魁梧女子双手抱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也就说，王妹可能并非想要篡位。而是王宫中有人想掌权。或是想把陆丞相给挤下台去，对吧？”

那外乡女子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桌对一身材如同一只营养不良的瘦猴女子，晃荡了一下瓷碗中的茶汤，无比感慨道：“真希望王宫中的斗争都是谣言。不然这消息一旦传入北方犬戒或是南方蛮子耳中可就糟糕了。

他们一定会借此机会兴兵大肆吞并我暮梁土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唉~~~”说完，缓缓饮了一口茶汤，凄苦笑道：“真是好茶！真是好苦啊！”

就着这个话题，茶馆内顿时爆发出如同煮开沸水般的议论声。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疑惑的质疑声：“我说，大家现在都已经知道了，那为什么还不快些出手摆平呢？难道真要等发生才处理？”

这句话得到很多人认可，纷纷点头说，是啊，为什么还不处理？

那外乡女子，理了理胸前衣衫和双袖，神色平静道：“陆丞相似乎也在尽力而为..但...”她欲言又止，起身离坐向茶馆外走去。

众人连忙齐声接口问道：“但什么啊！你快说啊！卖个屁关子！当心买菜必涨价啊！”

“但..好像已经发生了。”外乡女子望着碎石道上那一车车载满粮食的粮车，凄然一笑。

茶馆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惊愕的“啊！！！”。脸上表情也都出人意料的统一，像是每个人嘴里都塞了一颗大冬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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