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天方宝马

大宋文人懦弱，许多文人已经骑不得马，更规定庶人平民不得乘骑高头大马。这不是自己阳萎就不让人有小鸡鸡吗？羊驼你大宋！

其实是朱汉旌对大宋有所误解，鱼得水对大宋士大夫也有所歪曲。

中国古代长期限制庶人平民乘骑高头大马，反而是大宋对平民的限制有所放宽。鱼得水这样的富商要是在郊外炫富骑马，也没有官员闲得去管他。问题倒是出在当时文人太过儒弱，多数已经骑不得马，这才导致阿拉伯马在大宋销量不好。

鱼得水的管事脚力极好，不多时就骑一匹马牵一匹马过来。朱汉旌远远看到，就看到这两匹马都是头小、吻细、眼大、颈直、额宽、鬐甲高，背腰短而有力，骨细质坚，四肢细长、腱部发达，体型结构匀称优美。

朱汉旌脱口道：“真是神驹！”

那两匹马安安静静立在朱汉旌面前，任由朱汉旌这个陌生人拍打抚摸，都不受惊。

朱汉旌上去骑了，在空旷处慢慢跑一圈，觉得这马颇通人性，对自己这个外行也不欺生，一点也不像是外国马——它听得懂汉话啊。显然是买来以后被调教过的。

朱汉旌停住了马，满意道：“果真好马，有多少？某全收购。照着市场价格，莫要强买强卖。”

鱼得水谄笑道：“俺等海商手中还有几十匹，这杭州大户人家圈养着耍乐的，也有百来匹。上官若要，全数拿去！”

朱汉旌点头道：“那倒是够用。你来出面，重金聘请杭州会骑马的高手从军，某大军西征时，必须有一支骑军！另外，某还要再采购一批天方马。他日朝廷北伐，对战马需求颇大。”

鱼得水拍掌笑道：“那可好办了。方才上官处置的那个大胡子洋商就是天方马贩子。素来骄横。如今因为殴打官吏被处罚，按照大宋律要杖数十，徒千里。他如今捏在杭州府手中，他的同伙就得赎他，要多多贩马来赎他！”

朱汉旌一呆，旋即明白。这人都怕强权。越是飞扬跋扈之人内心对强权越是崇拜。若不是自己在码头上重挫了洋海商威风，如何能让洋海商再贩大批马过来？换成大宋官员，听说对方有马，求着这个马贩子，他还不坐地起价？

朱汉旌追问道：“能来多少匹马？”

鱼得水把右拳一握，往左掌手心一砸，斩钉截铁道：“肯下定金，要一百有一百，要一千有一千。若要一千匹，下足了两成定金，也是有的。”

鱼得水稍一停顿，很快补充道：“江南多年太平，朝廷不曾在此大肆括马。杭州市面上，劣马一匹只要二三十贯，好马一匹数十贯到百来贯。这一匹天方马也就是一百贯上下。若是一次上千匹的采购，总价能压到八万贯；定金两成，也不过是一万六千贯。另本来有一成的牙商抽水，就免了。”

朱汉旌心中大宽，这一千匹阿拉伯马总采购价格也不过是八万贯上下，杭州府库内应该有此储备！

朱汉旌点头道：“某回去，与幕僚商议出来个法子。下午申时你带着海商们去州衙，某开诚布公，与你们将采购马匹事商议妥当！”

说罢，朱汉旌要去乘自己那匹战马，鱼得水忙把那两匹阿拉伯马给牵过来，说道：“上官且先试骑回去。若是好用，某送于上官。”

朱汉旌微微一笑，翻身上马，说道：“申时来衙，一并算钱！”

朱汉旌新得两匹阿拉伯马，欢喜不禁。这一路上神采飞扬，有说有笑，还邀请孙大哥和方百花体验了一把。

孙大哥和方百花都是山中猎户出身，并不会骑马。好在这阿拉伯马温顺，骑着慢慢走，倒也不妨。朱汉旌手提缰绳，笑着示意道：“若是马受惊，用力勒紧缰绳，夹紧马肚子，马人立起来，就会停住。你们两个力气极大，怕是能把马儿都拽翻过来！”

孙大哥和方百花也都是失笑。他们之前入城见人骑马，心中羡慕，今天骏马得骑，心中那份骄傲油然而生。从一个人人鄙视的粗人猎户，到今天世人仰望的军将，社会地位已然上升多个台阶！路人投射来的目光，多有羡慕，一如自己当年。

方百花心中这成就感更是热烈。她因是方腊族妹，又有一身好武功，被封为“百花公主”，也曾率众过街。只是当时方腊大军掳掠满城，搅得青溪、睦州全城哭嚎震天，路人视她如修罗、夜叉，哪里会有如今路人遥遥笑而招手的拥戴之情？

入对行，嫁对郎……哪怕是他的妾，又有何妨？何况他家里大妇待俺等妾侍甚好，他又如此和气，跟着他样样都好！

一行人过州衙不入，继续向北走。沿途街市比较前日更加繁华。此时已经巳时，路上行人更多，货郎多，骡车多，颇有车水马龙的感觉。

道路两旁，酒肆林立，皆是二层楼房。俊俏华服女娘站在酒楼二楼游廊上，半倚靠着栏杆，红袖招招，偶尔还掷下朵朵绢花，仿若仙女下凡。

朱汉旌走过，还有女娘朝他呼喊、调笑：“官人，且看过来！”“好俊俏的小哥！何不进来一醉？”接着，楼上女娘轻巧地丢来果子、饼子。

那些女娘手劲儿极巧，准头颇佳，丢过来的果子和饼子都是伸手可抓——想来这也是她们练出来的功夫。

朱汉旌微笑道：“同袍们，接住喽，莫要浪费。”他自己也伸手在空中抓了两枚果子。冬日里没有什么新鲜水果。这两枚果子，一枚是红枣，一枚是胡桃。胡桃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核桃，原产波斯，张骞凿空西域带回。宋时已经普遍可以买到吃到。

得到朱汉旌许可，那些亲兵也伸手望空去抓，抓到的喜不自禁，没有抓到的也大声嬉笑。朱汉旌不是禁欲清教徒，相反，他对自己的亲兵大声说道：“儿郎们，待你们西征归来，战功赫赫，犒赏满怀，也能娶个美娇娘！”

亲兵们大声应和，人人脸上都是期待。

对于朱汉旌来说，这些英勇雄壮的男人若是没有钱娶妻，无法成家，那才是国家和民族的耻辱！是好领导，就应该让他们血战之后，有家有业有荣光！

朱汉旌扬声道：“儿郎们，挺胸、收腹，排列整齐，拿出我们的男儿雄风，让女娘们看看大宋官军风采！”

七八十名亲兵齐声应喏，声若惊雷，倒把楼上的女娘们吓了一跳。再看他们走起来齐齐整整，持枪挎刀，背负弓弩，雄赳赳气宇昂然，从来未曾见过如此精壮的官军！女娘们都是投来爱慕的眼光。女子天生爱英雄。原来的大宋官军也是身披大红战袄，远看一团火，可近看是人塌肩，脸歪斜，眼无神，走不直。哪里有这样的雄性气息直冲二楼而来？再看那个为首军将，胯下神骏，身披铠甲，威风凛凛，更兼有白脸长身，英姿勃发。怎么不让人心动？

当下就有个女娘小声说道：“若是找如此一个军将嫁了，也是桩良缘！”

却又有旁边一个女娘偷笑道：“那个军将啊，据说是一个劳什子海外大燕藩国来归王子。此番来归，怕是要去京城受封，怎么也得给一个郡王吧？你呀，是嫁不入他家门啰。”

另一个女娘掩嘴小声道：“听闻那谪仙楼行首樱雪，何许美人也？全然不入他的法眼。奴等才艺姿色，奴等自知罢了！”

这些青楼女娘最喜八卦，听到有人说谪仙楼行首樱雪不入这个王子法眼，就飞也似的围过来一群女娘，叽叽喳喳要打探个清楚。

那多嘴的女娘故作神秘道：“听人说，樱雪曾经被留宿州衙中，却被弃守空房。”

围着听八卦的这些女娘无人不惊讶：“哎呀呀，那樱雪美肤全杭州第一，这王子都不动心？”

“樱雪身段柔美，嗓音柔美，想来床上媚功也是一流，为何这王子看不上？”

“哎呀，连床都没有上，媚功也没有用处啊。”

朱汉旌在街上，人声喧杂，不曾听到身后楼上议论樱雪，倒是突然想起来“霓裳”——我给她做过缝合手术，如今不知道是否痊愈？也该随访，也该拆线了。自己已经是这全城的主官，去青楼不便，就请她过来知州衙署内吧。

朱汉旌突然吩咐道：“传令兵！你去找那青楼女子霓裳。请她来州衙一趟。某给她做过缝合手术，算算也该拆线了。若是她希望某来拆线，就请她过来一趟。哦。这个霓裳据说也是行首，很有名气，只是某不知道她在哪座青楼。”

传令兵曹上应喏，转头就走。他是杭州本地人，知道哪里青楼多，上哪里去找。至于霓裳在哪座青楼，无妨，俺腿快，嘴快，多问路便是！

朱汉旌一行人沿路展示军威，沿着府前街行至杭州西北的“余杭门”，查看城门防御。

此时余杭门城头上“宋”“朱”等红旗猎猎，在寒风中发出呼啦啦的响动。城头上也有头戴范阳笠身着红色战袄的兵丁在来回巡视，明显可见手上端有蹶张弓。城门口已经驻扎了数十门军，都是顶盔贯甲，持枪挎刀，分列城门两边，也是挺胸收腹，站得笔直。一个黑衣衙役带着两个兵丁正在盘查过往行人。

朱汉旌远远看到，不住点头，对孙大哥道：“那些城门守卫精神不错！哪个都的？”

孙大哥眯着眼看了看，他是猎户出身，眼神不是一般的好，隔着很远都能认出人来。他摇摇头道：“非官军，是民壮。否则俺不会认不出来。”

这一行人走近，那城门守卫的一个头领与那个衙役就跑过来见礼。

这个头领人长得壮实，自报姓名“申两全”。衙役自报姓名“郏山”，自称奉命在此，盘查，上午已抓到一个可疑人犯，等待押送。

朱汉旌不懂侦察学，对这衙役无话可说，微笑鼓励而已。他倒是对那群民壮有兴趣。

朱汉旌问那领头民壮申双全：“可愿意补进禁军？当兵打战，平了方腊之乱？”

那领头民壮申双全长得极其壮实，人也不笨，口齿清晰，说道：“俺愿意！俺愿意！俺有个姐姐嫁到青溪，也不知道是生是死？俺跟着上官去平乱，好早日救回俺那姐姐！俺有力气，枪棒都来得，也堪堪披得重甲。若是让俺上阵，定能一个敌三！”

朱汉旌微微一笑，说道：“不日我军将要出发平乱，若是有心从军，早早向都头报名！上了战场，只管英勇杀敌。早日收复青溪，早日救回亲属！”

朱汉旌扫了一眼，这些民壮都是一米七以上的壮士。大宋承平百年，人口总数过一个亿，不缺壮汉子啊！因为自己穿越，杭州少死人，这些优质人口都得以保存下来了！他日平叛，这就是生力军；胜利归田，这就是好农民、好市民！

早些平了江南，救活几十上百万人！这些人以后将在历史上起多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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