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小巷

屋后是竹林，望着脚下的翠竹迅速后往飞退，忽然听到身后有破空声响，急回头，只见一根水竹筒正对着萧恨秋背后飞速袭来，忙大声示警：“小心！”

言刚落，周围忽然变成漆黑一片，只有耳边呼呼风声依旧。片刻之后，忽然感觉自己双脚碰到了地，同时四周也恢复了光明。细看之下，发觉竟已到了一条熟悉的小巷。

他当然熟悉。在这北坞城已乞讨了整整两个月，哪个角落没去过？

这里是南街后面的小巷，离少女家至少有七八里。小巷左边通鸿运赌场，右边往妓院思春楼。

把二人放下，萧恨秋竟有些站立不稳，再看他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了？”高渐寒关切地问。他知道萧恨秋受了伤，只是不知道有多重。

萧恨秋一手扶墙，似是羸弱至极。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中了那横妖的暗算后，身受重伤，法力也只剩下两成。刚才我用尽最后一点法力，用空遁带你们离开他的老巢。”

“噢……什么是空遁？”

“世上除了金木水火土这些普通的五行遁术外，还有空遁。空遁和五行遁术的区别是，当使出空遁时，使用者会进入虚无空间，可免疫任何攻击，但也攻击不了别人。因此，刚才横妖的攻击已经来到我身后了，也没攻击到我。空遁虽厉害，但也有极大缺点。消耗极大，并且每日只能使用一次。我带着你们才飞半会功夫，所剩的两成法力就消耗完了，现在恐怕连普通人都打不过。”

难怪刚才那水筒明明飞到他身后了，进入黑暗就不见它踪影了。

这些道术真奇妙，高渐寒感慨之余，宽慰说：“没事，我保护你！只要那死人妖不来，普通人我能对付得了的，你放心好了！”

他说的是事实。以他的武功，虽不说能在北坞城横着走，但站着走总是没问题的。因为他在这里几乎没有仇家。

乞丐能有什么仇家？

“那就好。”萧恨秋罕见地露出微笑。

虽然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笑容依然很好看。

又说：“没想到我们才相识，我就要靠你保护了。你放心，横妖不会轻易离开他老巢的。因为离开他家五十丈后，他的法力将减少五成，我想，他不会轻易冒险的。不过其他妖怪就难说了。我是修道者，所有天妖都想杀我以获取十年法力。如果你怕的话，可以先走。”

“我不走！”高渐寒坚决地说。“我会和你，以及天下修道者共存亡，一起对抗万恶的妖魔！”

“很好！”萧恨秋欣赏地看着他。“我喜欢有志气、有勇气的人！”

高渐寒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说：“我受伤时，你不是变了一粒蓝色丹药给我吃吗？你现在变粒出来给自己吃不就好了？”

“那是人参丹，用三百年以上人参再加上其他药物炼制的。三百年的人参很少，所以我们俞天派的门下弟子，每个人都只分到一粒，以备不时之需。普通人无论伤多重，吃一粒就能马上恢复如初。但我们修道士不同。我们受伤的话，通常都伤到道根，就算吃了人参丹，也最多只能恢复两成法力。至于身体上的伤，也只是加速痊愈，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立即恢复。所以，你也不必自责。”

听说唯一的一粒都让自己吃了，高渐寒感动之余，也的确有些自责，却故作洒脱说：“你放心，我绝不会自责的！反正自责也吐不出来。对了……刚才那个什么金汤阵怎么突然没了？”

“因为他的金汤阵并不是真正的阵法，而是属于法术的一种。真正的阵法，是靠阵图来维持的。而像他这种法术类阵法，却要靠法力来维持，因此不能支撑太久。刚才危急关头，他的法力却不够了，真是我们不幸中的大幸。”

“哦……原来如此……”

少女双眼红肿，却已停止了哭泣。

也许因为泪已流干。

高渐寒解开她的穴道，她便蹲了下去，双手抱膝，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高渐寒见状，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没有选择再安慰她。因为他深刻明白，真正的痛苦，绝不是几句安慰就能化解得了的。

在亿万天妖的肆虐下，像她这样悲惨遭遇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连萧恨秋这种玄门正宗的修道者，都打不过区区一只普通天妖，还有谁能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即扑？

他绝望，但更愤怒。

身边有棵大榕树，他忽然出手，一拳击向树干，震得无数树叶纷纷落下。

萧恨秋冷冷地看着他，忽然说：“控制好你的情绪。如果你无法保持冷静，你就会犯错。当你面对敌人，犯错往往意味着死亡。”

这个道理高渐寒何尝不知道？

但知道不等于能做到。

萧恨秋摇摇头，看着蹲在地上的少女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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