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绝望

他是红方，红子先行。看来这妖怪对自己的棋艺很有信心，喜欢让别人先走。

事关生死，不得不倍加谨慎。高渐寒想了很久，才下了第一步，用右边的炮打了对方的马。

他的棋艺虽不说顶尖，但也算是高手。八九岁的时候，就打败了自己村里那些没事整天下棋的老头子。十二岁那年，还在县城组织举办的象棋大赛中获得了亚军。

虽然他已经够小心了，无奈黑衣男子的棋艺竟出奇的高，一炷香时间不到，竟已连输了两把。

他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一颗心更是越来越沉。只要再输一把，他的命就要没了。

第三把，摆棋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摆好之后，竟不知第一步该怎么走。感觉无论怎么走对方都能破，并且还能引他入局。

无边的郁结、焦虑袭来，竟有种想吐的感觉。

黑衣男子看着他，木板脸露出狡黠的微笑：“为什么不下了？”

他这是明知故问。但高渐寒根本没听到。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棋盘上了。

他的手仍然在颤抖，并且越抖越厉害。

突然，他的左手指尖碰到了一样坚硬冰凉的东西。

那是他的寒月刀。

这一触碰，把他的思绪从棋盘上拉了回来。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萧恨秋说过，妖怪变成人形时，法力会受到限制，并且会被普通人的攻击伤害。如果这时突然对这妖怪发起袭击，有没有可能成功将他一刀斩杀？

这个可能性应该是有的。这怪物已经赢了两把，正是得意忘形之际，警惕性势必有所松懈。

反正下棋是下不过他的，横竖都是死，不如孤抛一注，博他一博！

主意打定，就想动手，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他是人妖怎么办？

人妖不存在变成人形的说法。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人，因此也就不会受到普通攻击的伤害。少女她爹横妖，就是很好的例子。当时他嘴巴受了自己一记重拳，却毛事也没有。

但不试的话，又怎知这怪物一定是人妖呢？

试了才有成功的可能。即使极渺小。

他的眼睛仍然盯着棋盘，左手却悄悄向刀鞘一点点移近。

生死存亡，在此一刻。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阿弥陀佛！”

高渐寒吓了一跳，寻声望去，只见远处空中飞来一老一少两个和尚，很快落在三丈外。

老的怕有八九十岁，身材矮小，披着件补丁无数的灰僧衣，手里拄着根锡杖。

人虽矮，衣虽破，神态却骄傲得很，好像马上就要上西天似的。

小的是个穿黄僧衣的少年胖和尚，圆眼塌鼻、掀唇露齿、目光呆滞，好像脑子有问题。手里拿着根伏魔杖。

见到他们，高渐寒知道救星来了。但却不敢奔过去，更不敢呼救，怕打草惊蛇。毕竟黑衣妖怪就坐在自己对面，抬手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还是静观其变吧。

这时，忽然听黑衣妖说：“老和尚，你不在庙里敲磬念佛，带着这个白痴跑来这干嘛？”

老和尚冷哼一声，还未答话，那白痴少年却先问老和尚：“师傅，他为什么说我是白痴？”

老和尚剐了黑衣妖一眼，冷冷说：“无智，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你一心向佛，死后就能到西方极乐世界享福了。”

原来这白痴的法号叫无智。

无智仍然不明白，睁大眼睛说：“到了西天极乐世界，我就不再是白痴了吗？”

“你又执着了。世上那些自以为精明的人，都是只能下地狱，永远到不了西天极乐世界的。所以，精明有什么用呢？”

“哦！我明白了。”无智露出欢喜的笑容。“只有白痴才能进西天极乐世界！只有白痴才能当和尚！我真是太幸运了！谢谢师父指点！”

他这肺腑之言，却不知连老和尚也骂了。

老和尚顿时面色铁青，翻起老白眼，恶狠狠地瞪着他。

无智害怕地往后退两步，战战栗栗地说：“师父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看来他常常被这老和尚责打，不然不会这么害怕。

老和尚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骂道：“蠢货！你不该把我们佛教的最高秘密告诉别人，这是妄语，知道吗？”

妄语的意思本是说谎，到他嘴里却变成了泄密，罢明是欺负徒弟无知。

“知道了师父！弟子以后再也不敢妄语了！”

看着这俩活宝师徒，高渐寒自然忍不住偷笑。回头看黑衣妖，只见他也在笑。

教训完徒弟，老和尚得意回头，见高渐寒和黑衣妖如此姿态，神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假咳一声，瞪圆老睛对着黑衣妖一顿锡杖，口厉喝：“大胆妖孽，竟敢在此设套害人！还不快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接着目光转向高渐寒：“喂，快过来！他是妖怪，是要害你的！”

高渐寒没有动，仿佛根本没听到。

黑衣妖看着高渐寒，神情很是复杂。

见高渐寒没反应，老和尚怒了：“喂，你是聋子吗？老子的话你没听见？”

一个出家人居然自称老子。

高渐寒干脆低头看手指。

“妈的！又是一个白痴！”老和尚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那宝贝徒弟听到‘白痴’二字，却高兴地说：“师父，既然他也是白痴，那我们度他进佛门吧！”

听了无智的话，老和尚更气得七窍生烟，喝声：“我度你妈！”反手给了无智一个响亮的耳光，把他打得仰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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