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升错了

万象造化人间界。

一片群山连绵，山势险峻，如龙腾欲起。

龙首处一座险峰最高，山上雾气升腾，白云聚散，天下第一等的修炼宗派“先天一气宗”便隐于此处。

此刻，宗门大阵全开，全宗三万三千六百名弟子严阵以待。

方圆百里之外，云层深处，不知多少修道高人，或脚踩飞剑、或端坐祥云，把龙首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天下间数得上号的修道者几乎都汇聚在此。

一切只因不久前，龙首山上，出现了一朵云！

先天一气宗的祖师，公认天下第一的剑神——苏问剑，要飞升了！

“这就是雷云啊？雷云生，天劫至。各位道友，你们说苏剑神这次能飞升成功吗？”一位坐在飞剑上的修道者问道。

“难啊，苏剑神虽然天下无敌，可咱们“万象造化人间界”已经三千年不曾有人飞升了。”

“不会又像三百年前，阴阳宗魏无崖那样，在天雷下现身三息不到，就又躲到封山大阵里去吧？”

“飞升艰难，大道坎坷，苏剑神勇攀天道，是我界之福，我们恰逢其会，是难得的机缘......”

众人话音未落，突然，一道金光自龙首山剑阵冲天而起，刺向雷云！

龙首山内外修道高人，均感体内真气一窒，而后全身真气蠢蠢欲动，竟不能自控。

金光如剑，狂风顿起，流云四散。

那劫云感应金光，顿生变化——翻腾涌动就生出滚滚天雷。

众人只感到先前活泼的真气齐齐收敛，藏宫纳穴，臣服隐匿。

天雷一生，龙首山上电光流转，惊得众人面色惨淡，急急施法御宝，退出百里之外；修为不足的，只因躲闪不急，被这电光一触，竟然真气散乱，身毁神灭。

却说那金光极快，瞬息将至——不等天雷来击，竟似要刺向天雷。

“轰！”

此刻天雷滚滚，轰鸣震响，竟似天倾地覆，声势骇人。

那金光再盛，威压伴生，把龙首山方圆百里的修道高人，惊得全身颤抖，莫名生出无边恐惧！

眼看将与天雷相击，众人目运神光，心纵灵感，不肯错过一瞬之机。

就在二者相触的前一瞬，突然，金光刺入虚空，瞬息消失，那天雷也轰鸣一声，化作电光追击而去...

龙首山上，天雷轰鸣之声仍在回响，留下一众修道高人，目瞪口呆望着天上飘飘渺渺的白云。这盘桓七日的天劫，威压震天的金光，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

三千年一遇的天劫，就这样匆匆结束？究竟苏问剑有没有飞升成功？那金光为何会消失不见？

“各位道友，在下先天一气宗，落尽东。”

龙首山上传来一个年轻声音，“感谢各位道友，到此为我派苏师祖护法，现雷云已消，后山剑阵仍在，苏师祖究竟如何，我亦不知。

还请诸位道友各回来处。此次我派但有所获，能为天下修道者提供毫末之助，定与各位印证切磋，绝不藏私。今后或还要各位道友相助。”

众人听闻此言，知道先天一气宗这是下令逐客了。擅入他人宗门范围，本就不该。况且还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大派。各人也不言语，纷纷拱手告辞，或驾祥云，或乘飞剑，四散离开。

先天一气宗内，年轻的宗主站在后山，看着眼前森严剑阵，叹了一口气。

“苏祖师啊，你老人家到底还在不在里面？你这剑阵我们可进不去啊！”

浩海星空，一道金光自虚空出现，向着一颗小小的蓝色星球飞去。

......

地球。

胡不归在喧嚣的街道奔走，步履匆忙。

汗水已经浸透了衣服，嘴里干的发苦，心脏跳的很快。

但他还是一刻不停地奔跑，他知道，不能停！

消防车呼啸着迎面而来，又向北驶去，路上行人纷纷张望：北郊山上，红霞隐现，难道山上起火了？

“挤什么挤，赶着投胎啊？”被胡不归推开的行人狠狠骂道。

他脚步更急，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

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

他清楚知道，一定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似乎能洞彻他的一切。每一个细小动作、每一次呼吸变化，仿佛都被这双眼睛观察着。

不敢回头，不敢张望，心跳得越来越快。

连奔带跑走了快两个小时，双腿已经麻木，但他不敢停，只能低着头向前走。

从热闹的商业区转向一条美食街，烧烤摊上肉香扑鼻，食客们的大声交谈让他略感心安——他只敢走行人较多的大路，当然也不敢回家，没有谁愿意带着一个跟踪者回家。

胡不归虽然年纪不大，看起来性格也颇浮躁跳脱，但其实，他却有着超过同龄人的沉稳和敏锐。

他想不明白，跟着自己的究竟是人是鬼！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心跳的这么快，身上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他甚至怀疑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在街头巷尾奔走的是一具行尸走肉。

两个小时前。

胡不归正在北郊山上闲逛，他是一名网文写手，虽然稿费不高，倒也足够生活。

卡文时，他总会独自到山上散散心，这是他排解压力，寻找灵感的方式。

正在山上闲逛时，他突觉心神一阵悸动，仿佛灵魂都在颤抖，像是有一种明悟，他抬起双眼，看向天空——

一道光芒显现，瞬息而至，像一把利剑，从额头刺入。

脑中一痛，身体如遭重锤，胡不归全身颤抖。如一道闪电劈中自己，又在体内爆开！一刹那，以他为中心，疾风如刀，业火四散，周围草木崩倒，山石粉碎。

像是被千钧之力狠狠砸中，胡不归陷入深坑，剧痛让他无法发出一丝声音，大脑却又无比清醒。

这是怎样一种痛？！只一瞬间，他全身已被汗水浸透，仿佛灵魂被闪电击中，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放在火上炙烤，又像有万把利剑刺入身躯。

失去意识前，胡不归似乎看见一双神光充盈、历经沧桑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像是要穿透他的灵魂。

...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的恐惧有所消散，胡不归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察觉到自己的呼吸，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四周已是一片荒芜，仿佛他是一颗陨石，砸在了这片山上，地面已经深陷，远处火光闪烁，竟然起了山火！

一定发生了什么！

胡不归心中一紧，心脏开始突突跳动起来，他有一种感觉，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看，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必须赶紧离开！

起身辨别方向，连奔带跑向山下跑去，他只有一个念头，到人群中去！

......

胡不归在大街小巷穿行几个小时，回到家已是后半夜了。

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不知何时已渐渐消失。

他不敢出声，锁上门窗，静静坐在沙发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先是被一道金光刺中，把郊外的小山砸出一个坑。那痛彻心扉的恐惧，让人不敢回忆。

还有那被人注视的感觉，那似乎要穿透灵魂的双眼！

“这都是什么事啊！难道是我脑子有问题，今天的一切都是幻觉？”胡不归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想着怎么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

“此间何处？”

一阵声音传来，这声音沧桑悠远，似有无上权威，又像是仙音妙语，让人感到全身通泰。

胡不归却骇然变色，全身汗毛立起，吓得跳了起来：“是谁在说话？！”

屋内空无一人，难道是见了鬼了？

“本座是谁，你还没有资格过问，我只问你，此方世界可有名称？”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里当然是地球啊！你到底是人是鬼？”胡不归觉得自己脑子真的出问题了。

“竖子无知，吾乃修道之人，玄仙九重，被尊为剑神，化凡脱尘，岂是鬼怪可比？”

“修道？剑神？完了完了，估计是妄想症，只能听到声音，完全看不到人！”

他打开手机，开始找医院的电话。

那人道：“本座以身化剑，借阵飞升，此刻在你识海之中！”

靠，果然是脑子出了问题，开颅手术恐怕不便宜啊！

“这一切都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此时电视画面突然切换：“插播一条新闻，山海市北郊山上突发山火，起火原因不明，消防人员正在紧急扑救。提醒广大市民，不要靠近火灾现场...”

“....“

不是幻觉。

“那什么，老神仙，您怎么进我大脑里的？”勉强接受现实，胡不归急忙问道。

那声音沉吟一阵：“什么大脑？莫要聒噪，你且听好——”

“——本座来处，本是一方大好世界，此界广袤无边，生灵无数，有缘者修仙问道，破碎虚空。”

“却不知何故，近三千年来，飞升艰难，天雷愈强，多少高人身死道消，竟无人破界功成。本座偶然得到先人前辈的飞升阵法，以身化剑，借阵飞升。受那阵法指引，飞升来到此界，竟直入你之识海。”

说完，这声音缓缓道：“莫不是，飞升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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