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当真要赶我走吗?”顾飞身子一颤,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扑簌簌落下。
“先生,从小到大,我惹了多少祸,但你从来没说要赶我走,但现在,你竟然要真的赶我走!”
顾飞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萧索,双肩在轻轻耸动着,他是在伤心的啜泣。
他确实是个个性坚强的孩子,但是也仅仅是个…孩子。
十五曰童。二十曰弱。三十曰壮。
从严格意义上说,十一岁的顾飞连少年都说不上,只能说是名....童子!
很多人类在他这个岁数时还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享受着童年的纯真乐趣呢。
可顾诚却要承担那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重担和责任。
而这些沉重就算是放在成年人身上也足矣将其脊梁压塌啊。
“先生...请不要赶飞哥走哦。”
狐小妹噗通一声跪倒在九先生面前,眼中沁满痛苦的泪水,用力抱紧九先生的大腿。
“先生,请留下飞哥吧,先生!”
九先生顿了一下,终于横下一条心还是毅然向前走去。
“先生!”
哗啦啦!
学堂里呼啦啦跪下一片小妖。
“谁再敢为顾飞求情,一律逐出封妖村!”九先生的语气透出不容置喙的冰冷。
他的态度就像严霜一般无情,没有任何回旋的语气。
“罢罢罢,既然你们如此无情,那我赖在村子里还有什么意义?我走,我这就走!”
顾飞抹了一把眼泪,愤愤然地跺脚跑远了。
九先生想回头去看,但是又强行忍住。
它孤独的伫立在空荡荡的《青华大学》讲堂里,耳畔似乎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唯销魂者,黯然离别也!
“走吧都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因为回来就是个死!”
九先生呆呆地凝视月亮,今夜的月亮显得特别张狂,撒落的月辉竟然是一片铁血之色。
“那位庚兄,在外面伫立许久了吧,今夜更深露众,何不进来一叙?我这里有好茶好酒,一边喝着一边聊,总好过你在那里沾染寒气。”
“哈哈哈,庚兄这么一说,小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就叨扰了!”
一名身披青色繁花锦袍,面容姣好如妇女,头顶高冠,身姿修长的文士,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躬身到地。
“在下,姓樊名青平!见过九兄!”
九先生的目光从樊青平的身上飘过,微微咦了一声。
“哦,你身上系着的印纽为环形,铜印黑绶。你就是那位新上任的国子监祭酒?”
樊青平仰面一笑:“哈哈哈,人人都说大青丘的狐九学问渊博,今日一见果然眼力极好的,小弟蒙朝廷开恩,现在忝为新周朝国子寺《平安道宫》的博士,我深感才学浅陋,还望九兄多指点。”
“指点不敢当,樊先生能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圣眷优渥,加官晋爵,想必是真有才华的,我这村下野狐,有何资格敢说指点二字!?见笑了。”
樊青平正色道:“九兄此言差矣,我在朝廷之上就听说在这八千里大青丘,有一位狐九先生。先生以非人之形态,有教无类,广播圣教国学,抛开一切立场不硕,我个人是非常崇敬先生的这种高尚品格的。”
他向前挪了两步,脸上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实话说吧,本朝的褒姒娘娘很是仰慕九先生为人学识,特命我请先生回‘平安京’一叙,烦请先生这就随在下启程吧!”
“褒姒,莫非就是那个引诱幽王烽火戏诸侯的那个雷褒姒?”
“美艳无比,但心如蛇蝎的那个褒姒。那个将反对她的大臣全都剥皮凿眼的褒姒?”
“那个已经将周朝大权独揽在手的雷褒姒?”
这个雷褒姒出身显赫的修真名门“雷宫”。
但是为人极为阴险狠毒,入宫不过几年就夺取正宫娘娘地位,架空幽王,独揽朝政,名声之恶丝毫不逊色于前朝妖都朝歌的“妲”啊!
九先生突然仰天大笑,随即正色道:“青平狐尾见矣!兄仪表堂堂,饱读圣贤典籍,如今却甘为下贱为褒姒治事,岂可不为天下人戳脊梁骨?”
“九兄,樊某尊重你,但请你勿口喷狂言,污蔑雷娘娘!”樊青平怫然变色,霍然而起。
九先生冷冷道:“咱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樊先生万里迢迢来到我这穷村僻壤,说白了还不是为了我那藏了十年的前朝宝物?很可惜,那宝物刚刚已经被我送走了,你来晚了一步,你们这些卑鄙之人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他。”
“哼!九兄,我把你当前辈师长,你却忒不给樊某面子了!那就休要怪樊某无情了!九兄请看!”
樊青平手掌划了个半圆,就像拉开一面宽幅的屏幕,在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了燃烧的大青丘。
就见从空中忽然撒落无数枚火焰流星,落地之后,即刻剧烈燃烧爆炸,升腾起一根根火龙般的热烈焰柱!
本来平静的大青丘瞬间化为一片火海,无数飞禽走兽甚至还不不及逃脱便被烧焦,发出凄厉的嚎叫。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是好的,紧接着在绵绵的群山上空,突然传来“咕嘟嘟”的牛角响声,一艘艘怪异的黄金战船在封妖村上空飞来飞去,发出令人郁闷的轰鸣之声!
这些黄金战船高大如楼,首尾高昂,底尖上阔,两侧都有厚重的护板,船艏的船眼上方则有条绿色眉酷似鸟嘴。
在战船之上都有肌肉健壮发达的力士,赤着胳膊,卖力的推动着羽翼般的金色巨桨。
哼唧哼唧!
这些黄金鸟船在力士们的不断推动之下,像鸟般盘旋在上空。
就见一名冷漠的士子伫立在船艏,冷笑着地看着下方四散奔逃的妖群。
“请伯颜大人下令!”
“听我命令,清场!不管是人是妖一个不留!”身披华美锦袍的伯颜将手用力向下一挥
“诺!”
就见数百名黄金甲士阵列而出,金光熠熠的黄金戈雨点般的向下投掷。
与此同时,黄金甲士们将一门门晶体巨炮从船舷内推出来,恐怖的炮口对准了下方惊慌失措的小妖。
“无差别攻击,无论是人是妖还是鬼,统统轰成渣!”
轰隆隆!
一枚枚房屋大小的螺旋形光柱落在封妖村,顿时将妖民们炸得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就见一名又一名身披软甲的士子从鸟船里飞出来,化为闪烁的光球四下疾射。
与此同时,一枚枚飞剑从光球内疯狂扫射,将那些可怜的小妖全都斩杀。
这其中就包括顾飞的同学熊大,阿银阿宝,全都在乱剑的劈砍之下化为肉泥烂酱。
“哈哈哈!师兄们,你们且来看那些乱跑的小狐狸,真是好猎物啊。兄弟们我们不如比比看,看谁斩杀得狐狸最多?”
“这些狐狸的皮毛极为珍贵,千万不要乱砍杀,要抓住活剥皮!这些完整的皮子能卖不少钱呢!”
就见这些道貌岸然的士子,满山遍野的去扫荡小狐狸,逮住就活着剥皮,祥和美好的封妖村顿时化为修罗炼狱。
“樊青平,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毒,为什么要杀戮这些无辜的生灵?”九先生心痛愈烈,望着樊青平眼中几乎欲喷出火来。
“为什么,九先生明天文晓地理,你应该比我清楚,前朝殷商,五星错行,夜中陨星如雨。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崪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妖魔鬼怪肆虐人间,周文王舜天应命,推翻朝歌妖王,创立周朝八百年基业,而今五星再度错行,山崩地震洪水干旱彗星袭月。百姓惶恐,朝廷震惊,自然需要拿些物件来给他们压压惊吧,经过我们平安道宫的反复推衍,最后锁定在了你们这大青丘上,只要铲除你们这些妖虐,百姓就会有安全感,朝廷就会稳定!”
九先生冷冷道:“你错了,按照古书上的说法——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地震,可按照我研究的理论:地壳板块的激烈运动,才是产生地震的最根本原因,地震级别越高,震源越广,地震波破坏力越大...跟什么龙翻身,上天震怒;屁关系没有哟。”
九先生强忍心中悲愤,嗓音低沉道:“天灾本就与百姓无关,更不可能和我这里的妖族有关!请问樊兄,你我同为读书人,该通晓圣贤道理,你为什么无故杀人!”
樊青平负着手,认真打量一下九先生,噗嗤一笑,脸上都是讥讽:“狐九兄此言荒谬矣,你怎么能血口喷人说我杀了人呢?我杀的都是狐妖,你看见我杀了哪个人来?你只要能找出一个人来,可以立即抓我去见官!”
狐九一时无语。
它在大青丘苦读诗书,很少遇见这种无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怼啥才好。
这樊青平确实是个口舌极为伶俐的角色,得理不饶人呢,他见状冷笑一声,步步紧逼。
“九兄饱读圣人书,岂能不知道圣人所订下的纲常伦理乃是维持世间万物正常运转的关键,正所谓:人是人、妖是妖!人为妖纲,妖族天生卑贱,只能当人族的奴隶!此乃天命!九兄莫非要逆天行事,违反天道吗?”
九先生愣在原地,蹙着眉头似乎在深思,他抬头望向天空,似乎是在和冥冥中的神明对话,忽然间朗声一笑:“樊兄所言貌似有理,其实都是错误的理论!
“在下在此地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为往圣继学,为万世开太平,而不辞辛苦的收拢方圆千里的大小狐狸,兴学、传授道法,教化众生。为的只是那句话——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
他身上正气凛然,赫然化为一位浓眉大眼有着谦谦君子之风的中年文人,眼神里意志无比坚定!
“《尚书·大禹谟》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所有的生灵不管是人是妖,都有生存的权利,都有免于受压迫,自由的权利!人生而自由,妖亦然!这就是天道!”
九先生一身浩然正气,逼的樊青平汗流浃背,步步后退。
樊青平冷冷道:“你说的这些,有人信吗?”
“谁说不信,我就信!”
就听一声怒吼,顾飞像一团火般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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