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恕我无能为力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一向凭着满腔热血，从不肯低头的曹洛，此刻也有点蔫了。满脸苦兮兮的看着我：“我希望大师你能帮我除掉这个万恶的侵略者，救回我们苦大仇深的同胞。”

听完她的赘述，我脸都有些白了，周遭的气氛在这一刻，几乎已经凝重到了冰点，令人呼吸都感觉有些困难。

这时我不禁瞟了一眼张明白，却见这货居然比我还搓，额头上冷汗不停的渗出，放在桌上的双手，十只仿佛抽筋一般，不停的来回纠缠着。

沉思片刻，我只得无奈的摊了摊手：“曹小姐，这事我们办不了。”

“为什么？”

曹洛有些不解的瞪大了双眼：“你们不是度鬼师吗？对方不是鬼吗？为什么办不了？”

面对她发自灵魂的提问，我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平复下来。

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曹小姐，我们只是有些微末技艺的度鬼师，不是坐地飞升的大罗金仙，确切的说就算是大罗金仙，估计也入不得你口中那位侵略者的法眼。”

听了我的解释，曹洛的双眉微微紧蹙：“你们打不过他？”

“不是，是绝对没可能打得过他。”

一直不曾开口的张明白接过话茬，使劲的搓了搓手，抑制住自己内心的颤抖：“不只是我们，放眼整个阴阳两界，能跟他一对一抗衡的，不出十枝之数。”

顿了一下，张明白继续问道：“你可知那人是何等身份？”

“我怎么知道。”

曹洛心情有些烦躁，语气极为不善：“不管他是谁，难道我们团结一致，还有打不到的侵略者，还有斗不赢的阶级敌人吗？”

一如往常的热血，这次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

张明白和我齐刷刷的摇了摇头，随后张明白才开口：“他不就是斗不赢的敌人吗？你要有斗赢他的本事，还找我们做什么。”

曹洛被问得哑然失色，紧咬着下唇许久才道：“我一个人自然不行，但我们三个人团结起来拧成一股力量，哪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这鬼有脑子没脑子！”

对于她的无知，张明白真的是大动肝火，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四大鬼皇之一的隋炀帝杨广。而你口中的那位鱼将军，便是他手下第一猛将鱼俱罗，这么说你明白差距在哪了吧？”

“隋炀帝？”

曹洛歪头想了一阵，脸上顿时流露出鄙夷的神色：“就是那个骄奢荒淫，好大喜功的亡国之君杨广？”

张明白铁青着脸点了点头：“他的功过我们并未活在当下，所以也没资格断言。我只是想告诉你，他的实力绝非我们可以抗衡，甚至绝非阴司可以抗衡，就算今天这事十二阎罗亲来，那也得给他三分薄面，最终不了了之。你要不想做他的妃子那就赶紧逃，最好逃到米国去，请耶稣那个光屁股的老光棍子罩着你。”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张明白说的都有些大喘气了。

其实也难怪他这样，鬼皇是什么样的存在？那可是整个三界的异数，连天条阴律都无法约束他们。

十二阎罗与他们齐肩而坐，大罗金仙遇其退避三舍，僧道佛儒门下弟子或许敢惹鬼王，敢惹阴司，但试问有哪一个敢在鬼皇面前放肆。

说句不好听的，就连龙虎山张道陵，鬼谷派袁天罡这种在阳间，金色传说级的大佬，在面对鬼皇时也是毕恭毕敬。

以帝王之体入鬼道，这等超脱三界的力量，绝非言语可以描述。

曹洛不知这其中厉害，只是见张明白急了，那火爆的小脾气顿时也上来了。

直接拍案而起，满是不屑的嘲讽着：“总有些废人，喜欢为自己的贪生怕死找借口。我是人民的女儿，为了同胞慷慨就义，那是无上的荣耀。让我屈服这万恶的阶级统治绝不可能，抛弃同胞独自苟活更不可能，你们怕死我不怕，我曹洛誓与敌人斗争到底。”

“我……你……”

面对这油盐不进的小辣椒，一向嘴炮第一的张明白，此刻竟是哑了火，只是喘着粗气与曹洛对视着，完全说不出半句话来。

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好，勇气最大的来源是无知，无知者才能无畏。

眼见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也说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再耗下去并无任何意义。

我只得站出来，打破这满是火药的尴尬局面：“曹小姐我很敬佩你的精神，也很敬佩你的为人。但我想你能明白，阴阳两界终归殊途，很多事阳间的处理方法，未必会对阴间有效。大多数情况，并不是几句精神食粮可以解决，如果没有实力我想一切都是空谈。逃有时候并不丢人，也不违反大义，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另一方面，我们二人终归是人，凭借着微末的技艺，混口饭吃的普通人。接生意是为了活下去，与大义无关也管不起，所以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说罢，我便抱拳拱手，对着曹洛鞠了一躬。

这一礼并非客套，而是我对她在那个年代，所做出的贡献的一种敬意。

至于这次的委托，她若想逃我们定会不遗余力，但若是想战却是真的无能为力。

“我……”

曹洛见我把话说到如此地步，不只是绝望还是想通了，声音已然有些哽咽。

良久，她的情绪才堪堪平复下来，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强露出一抹甜笑：“多谢二位大师，先前是我无理取闹了，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说罢，她便一个闪身消失在黑暗中。

我与张明白相互对视一眼，皆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这里。

“二位大师且慢。”

就在我们刚刚迈步，曹洛却再次出现。

这一次她的怀里，多出了一个铜制的小箱子，看样子应该是早年的首饰盒。

只见她轻轻的将箱子放在桌上将其打开，然后推到我的面前，眼神有些不舍的看着，似喃喃自语：“这是我父亲给我留的嫁妆，按照先前说好的价格，这里面的东西应当够了。”

我顺势搭眼一看，顿时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心跳都要停止了。张明白更直接，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彻底趴窝了。

这盒子共分三层，最上面一层满是精致的珠宝首饰，看材质珍珠玛瑙象牙珊瑚皆有，每一样都是巧夺天工，即使放在她那个年代，也绝对价值非凡。

第二层则是一些纸张，看样子应该是房契地契之类的，虽说现在没什么用，但也可见曹老爹的财力之大。

至于第三层竟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大黄鱼，十两一根共有九根。

“这，你这是……”

我只感觉，我舌头都硬了，面对这么多金银珠宝，要是一般人早疯了。我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完全是靠自身强大的定力。

“我的时间不多了。”

曹洛神色黯然的说道：“今日一去，怕是再无回头之日。这些东西时间久了，也必定被宵小寻去。既然如此倒不如赠与大师，也算今日劳烦你们白跑这一趟。”

“好……”

我话一出口，赶忙意识到不对，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改口道：“好个屁。”

“大师你这是……”

曹洛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浅笑道：“大师不必有负担，这是你应得的。”

“这……”

看见这么多金银珠宝摆在面前，要说不动心那铁定是扯淡。

如果是平时，那我肯定有多少拿多少，但今天这事太特别了。都说那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光拿钱不办事，心里总觉得有点堵。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生生吓了个机灵。赶忙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之前定的闹钟，现在时间刚好十二点整。

“那个，不好意思哈，吓到你了吧。

我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曹洛，不停的解释道：“往常我都是十二点起来练功的。”

曹洛似乎根本没有接我这茬，神色反而更慌张了，飞速的将箱子合上，然后往我怀里一塞，焦急的比划着：“李大师你快走吧，那群鬼兵就快来了，既然李大师不愿参与其中，还是别与他们有所交集才好。”

“啊？那我……”

听到她这番话，我不由有些慌了，抱着箱子手足无措：“我们走了那你怎么办？”

“斗争到底。”

曹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同时还从袖筒里亮出一只精致的手枪，什么型号咱也不懂，反正很贵的样子。

“我……唉。”

看她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解。

只是低头看了眼昏倒在地的张明白，稍作思考对她一拱手：“既然如此，那李某便不再多言，若有来日……”

话还未完，我的后脊梁顿时感觉有股阴风刺来，窗外原本满天星斗的夜空，此刻已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我心知已是不能再等，只得一手提起张明白，一手提着宝箱，直接越窗而逃。

临走时最后看了一眼曹洛，但见身材娇小的她，依旧站在原地冲我微笑着挥手告别。那份坦然与从容，在这一刻让我感觉她……真TND是个爷们，铁骨铮铮的真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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