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闷油瓶的第三天

　　胖子一看吴邪没睡，就不说了，只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听什么，去去去，睡你的觉去。”

　　我仍然闭着眼睛不动，就假装是我睡着了吧，因为我总觉得，胖子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是我也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果然，过了一会儿，胖子就又开口了，好像是对长安说的：“顾老板，您看我刚才说的怎么样？”

　　长安问道：“什么意思？”

　　其实长安基本上不会和他们聊天的，他说话的对象仅限于我，不过有的时候会和剑心他们说几句什么，但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我说话。当然，他的话也不怎么多，又或者说是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他说话。

　　反正他和胖子他们没有什么交流就是了，就像是走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胖子会突然问长安。

　　胖子道：“当然是说我们一块儿发财的事儿了，您带着这么多人过来，目的应该是和我一样的吧？”

　　长安没有说话，但是我仿佛能够感觉到此刻他的表情应该是略微皱眉以示对胖子市侩的不满。

　　“我们的目的和你不同。”刘剑心道，“我们是为了保护老大，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听她的指挥。”

　　好样的刘剑心！不错啊！

　　但是工资该扣还是得扣，谁叫你在吴邪抓我的时候不帮我的。

　　胖子道：“小刘啊，做人别这么死板嘛，再说了，顾老板才是掌权者吧？”

　　“我不是。”顾长安说道，声音听起来万分平静，“天伊阁的阁主是小念，我们都是听从她的差遣。”

　　“那你到这儿来就没有想过来捞点儿什么补贴一下天伊阁的？”

　　这时候潘子倒是忽然忍不住开口了：“你他娘的别在那儿诱导了，天伊阁还看不上这些东西，你要是想让他们帮你，不如等小念醒了自己问她去。”

　　接着，听到胖子把树枝扔进火里的声音，再然后，就陷入了沉寂，只听得见呼吸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我也已经困倦了，逐渐平静了下来，睡死了过去，连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其间做了一个梦，内容倒是挺简单的，醒来也依然记得——我梦见闷油瓶了，他在像我招手，叫我过去，我很高兴，一下子就跑过去了，后来我就抱住了他，再后来，我就醒了。

　　我睡得相当好，精神一下子恢复了不少，但是身体犹如铁锈般酸痛，看样子比刚才还要糟糕。

　　我活动了一下，舒缓了一下肋骨，感觉好多了，就看到胖子正坐在那里，头朝上看着一棵树。长安和剑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前面，边上梅红和晓晓哈没有醒，吴邪也仍然在那里躺着。四周没有看到潘子。

　　我正要站起来，长安又把我按下去了，朝我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这个时候吴邪也醒了，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就问胖子道：“潘子呢？”

　　胖子立即也朝吴邪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指了指树上。

　　我拍了拍长安和剑心的肩膀，轻声叫他们照顾好梅红和晓晓，接着就站起身，按着腰，忍着浑身的酸痛，和吴邪一起走到胖子身边，抬头看去，只见雾气间已经能看到月亮模糊的影子，树上似乎有人，潘子好像爬到树上去了。

　　吴邪有些奇怪，问是怎么回事，胖子就轻声道：“刚才有点儿动静，他爬上去看看。”

　　话没说完，树上传来嘘的一声，让我们不要说话。

　　我们赶紧凝神静气，看着他，又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潘子朝我们做手势，让我们马上上树。

　　我回头朝长安和剑心比了个手势，叫他们好好待在原地，注意警戒，接着就和吴邪还有胖子爬到树上去了。

　　这里的树木比较容易攀爬，落脚点很多，但是需要格外小心，树干之上都是苔藓之类的植物泥，落脚不稳就容易滑脚。一旦滑倒第一下，就可能会一路摔下去。

　　我们小心翼翼，一步一口气，好比在爬一棵埋着地雷的树，好不容易爬到了潘子的身边。

　　潘子所在的地方是树冠的顶部之下，枝丫相对稀疏的地方，雾气更淡。这棵树很高，头顶上是雾气中透出的毛月亮，大概是因为这里是高原，月亮特别明亮，竟然能透过薄雾照下来这么多的光线，不过月光和雾气融合，还是给人一种毛乎乎的感觉。在晦涩的白光下，能看到四周的树木，但是绝对看不清楚，雾气中一切都模糊不清。

　　我们上去，轻声问潘子怎么回事，他压着极低的声音道：“那边的树上好像有个人。”

　　“哪边？”胖子轻声问。潘子指了指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手势：“大概二十米，在枝丫上。”

　　“这么黑你怎么看得见？是不是那小哥？”

　　“本来也看不见，刚才他动了我才发现。”潘子皱着眉头，又做了个手势让胖子小点儿声，“有树叶挡着，看上去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那小哥。”

　　“你没看错吧？是不是急着想见你三爷，晕了？”

　　潘子没空理会胖子的挤兑，招手：“我不敢肯定，你自己看！”说着拨开密集的枝丫，指着远处的树冠让我们看。

　　我一下子看是看不着的，第一眼只看到一大片茂密的树冠，不过再仔细一瞧，我还是看见了，胖子比我厉害，眼睛尖的很，一下子就看到了，轻声道：“哎，真有个人。”

　　潘子递过望远镜给吴邪，吴邪看完之后我也拿过来看了一下，看得更加清晰了。

　　吴邪问道：“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咱们在沼泽里看到的那个‘文锦’，小哥昨天没追到她？”

　　潘子点头：“有可能，所以才让你们小声点儿，要真是她，听到声音等下又跑了。”

　　我把望远镜递给吵着要看的胖子，对潘子道：“不是文锦。”

　　潘子有些讶异于我的肯定，但是胖子也马上说道：“对！不是文锦！”

　　潘子想要拿望远镜，却被胖子一把推开了，再看之下，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我操！是阿宁！”

　　吴邪一听，急忙拿过去，仔细去看，胖子在边上道：“看手腕，在树叶后面，仔细看。”

　　“狗日的。”吴邪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望远镜递给了潘子，他对阿宁的印象不深，吴邪提醒了他之后，他才皱起眉头，歪着头若有所思。

　　胖子对我道：“可以啊，没想到你的眼睛比胖爷我的还要毒！”

　　我摆了摆手：“低调低调。”

　　“从入口的地方拖过密林沼泽，又搬到这么高的树上，这简直是‘蛇拉松’比赛，这些蛇还真是有力气。”胖子往边上的枝丫上一靠，咂了咂嘴巴，沉思道，“这些蛇怎么和蚂蚁一样？你们说会不会他们和蚂蚁一样是群居性动物，它们的蛇巢里藏有一条蛇后，这些尸体是运给蛇后吃的？”

　　“什么蛇后？”吴邪一下子没懂。

　　胖子道：“你没掏过蚂蚁窝吗？蚂蚁里的蚁后负责产卵，蚂蚁负责养活蚁后，我看没错了，肯定是这样，这里的鸡冠蛇可能和蚂蚁、蜜蜂有着一样的社会结构。这林子里肯定有一条蛇后，这些小蛇都它她生的。”

　　吴邪越发疑惑：“确实，这些蛇的行为无法理解，但是你这么猜肯定是没道理的，蛇和昆虫完全是不同种类的，这种可能性非常小。”

　　“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个不错的推测。”胖子道。

　　结果还给胖子说对了，确实有个蛇后，或者应该说是叫做蛇母，怪吓人的。

　　吴邪显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他对于阿宁的死依然是心里不舒服的，虽然胖子表示过自己对生死的态度，但是他这时候说的话还是会让吴邪觉得有点儿郁闷。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胖子道：“他娘的不管他们要来干嘛，显然尸体在这里，附近肯定有很多蛇，我们最好马上离开这里。”

　　“那就不管她了？”吴邪道，“既然找到了尸体，要么——”

　　胖子摇头，我也摇头，尽管我也觉得有些愧对阿宁，我也觉得应该把她的尸体好好安葬，但是没有办法，这种时候，如果我选择坚持要救她的尸体，那就是脑子有坑，毕竟，犯不着。

　　吴邪叹了口气，不再去看那个方向了，低头轻轻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得，我闭嘴。”

　　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发现潘子一直没有把望远镜放下来，感觉有些奇怪，看这么久还没看清楚。仔细一看，却发现潘子的手上竟然满是汗，脸都发青了。

　　吴邪一惊，凑上去问道：“怎么了？”

　　潘子放下望远镜，有点儿异样，摇头对吴邪道：“没什么。”

　　吴邪有些疑惑，拿过望远镜往那个地方看去，但是没有什么异样，只好作罢，而且这时候胖子已经动身下树里，我们也都只有跟着他下去了。

　　潘子下到树下，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但是却老是往那个方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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