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会害死谁

阿贵很没面子，嘴里骂骂咧咧说这父子俩太不像话了。大家一起走出去，却正好碰到老爹的儿子，急匆匆地路过，后头还跟着一群人，也没跟我打招呼，径直往山上去了。

　　我看到老爹的儿子面色不善，阿贵很纳闷，抓住一个人问怎么回事，那人道：“阿赖家的儿子在山上发现了盘马老爹的衣服，上面全是血，老爹可能出事了，我们正找人去发现衣服的地方搜山。”

　　“是在哪儿发现的？”阿贵忙问。

　　“在水牛沟子里，阿赖家的儿子打猎回来，路过发现的。”

　　“这么远？”阿贵非常惊讶。

　　吴邪问道：“是什么地方？”

　　“那是周渡山和羊角山前面的山口，要走大半天才到。”阿贵对我们道，“你们先回去，我得去看看。”说着就跟了上去。

　　我看见吴邪和闷油瓶对看了一眼，接着吴邪就问我认不认识路，要叫我先回去，他们要跟了去看看，我点了点头，乖巧地转身走了。

　　我这人不是很喜欢麻烦的，如果是不用特别注意的，不需要遇到的事情，我会宁愿不去遇到，况且羊角山还有些危险，这次，我就当个后援就好。

　　我慢慢吞吞地往回走着，一边看着沿途的青山绿水，好不自在。

　　我算了算时间，他们大约要到天亮了才能回来，也就安心躺床上睡觉了，啊，不对，也不是特别安心啦，毕竟吴邪会受伤，还是稍微有点担心他的。

　　所以我就在担心吴邪的想法中，五分钟不到就睡着了，在躺床上之前，我先把闹钟定在了早上六点的时间。

　　一晚上睡的还不错，不过也没有太沉，没有做梦。

　　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舒爽。

　　我梳洗完毕，换好衣服之后，我便走了下去，一路走到了村公所里，正看到吴邪一边拿着烙饼在啃，一边被那赤脚医生擦伤口。

　　“哟，小丫头来了啊。”阿贵见着我就朝我挥了挥手，“本来还想给你带点儿回去，正好来了一块儿吃点儿，要什么？”

　　我一边走过去，一边对阿贵道：“不要烙饼，就要鸡蛋粥，帮我盛一碗。”

　　“好嘞！”阿贵说着就去拿碗给我盛粥。

　　我又走到吴邪身边，刚刚他没见着我的时候，还是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现在看见我了，就忽然间装模作样起来。

　　我有些好笑，就摆手道：“干嘛，痛你就哭嘛，又没关系的。”

　　吴邪立即道：“谁痛了？你别乱说话啊。”

　　“肩膀都对穿了，还不痛呢？”我说着，接过了胖子递过来的鸡蛋粥，“可以啊，昨晚战况有多激烈啊？和老虎打架了？”

　　“老虎不至于，是只猞猁。”

　　我笑道：“可以啊，你现在，身手越来越好了？”

　　“不算是，还多亏了盘马老爹呢。”吴邪瞄了眼正在被另外一个赤脚医生缝背的盘马。

　　我感觉我的心情忽然间就不怎么好了，一边又听着一群村干部在不停地啰嗦。

　　“抱歉。”我走了过去，打断了那些村干部在说的话，“我有些事情，想找盘马老爹谈谈。”

　　吴邪对我道：“啊？不用这么急啊。”

　　“和你们要谈的。”我顿了顿，“不是一件事情。”

　　吴邪有些疑惑，但是这边我已经和那些村干部攀谈了起来，几下就搞定了，我告诉他们我是政府的人，现在要来找老爹打听一下关于几十年前那只考察队的事情。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疑惑，但是在我的再三说明之下，他们就同意了，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盘马不会说中文，他们说要找个人过来翻译。

　　我拒绝了他们，并且表示只要我说就行了，盘马不需要回答。

　　接着，我就叫盘马和我出去说话，起初盘马并不乐意，还摆着一副漠然的样子，好像对一切都不关心一样，只是他这副做派在我看来总觉得十分虚伪，更加因为和闷油瓶的样子太像了，我才更加讨厌。

　　他的这层漠然，恐怕是因为杀了太多的人了，只能用漠然把自己给隐藏起来了吧。

　　我靠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是来找你谈谈当年被你杀死的那些人的。”

　　接着，我就看到盘马的表情变了，变得有些恐慌，我立即就又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请你跟我出去谈。”

　　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后面的盘马愣了一下，接着就跟了出来，我看到吴邪他们的表情都有些错愕，就给他们比了一个没事的手势。

　　我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离村公所五十米距离的一颗树下站立，那些村干部已经和其他人说过了，叫他们不要过来打扰我们。

　　这个位置，隔着不远也不近，也听不太见我们说什么，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怕我把盘马给说急眼了，他要弄死我，我高声呼救，按照闷油瓶的速度，以及我的抵抗能力，肯定分分钟就能把我救下来啊。

　　此时，盘马看着我，表情非常的变幻莫测，不过我也没这个心思去欣赏，只是开口道：“我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什么，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不会说出去。”

　　他看着我，神情仍然很复杂，我也还是看不透。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没什么意义，反正和你曾经杀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做到，告诉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他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包括，你杀了那些人。”

　　我看他的表情又有了变化，继续说道：“你可以放心，他同样不会说出去，相反，你所做的这件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恰好推动了事情的发展，你告诉他，会是一条很好的线索。”

　　接着，盘马就用带着特别浓重的口音，并且特别不清楚的话问我：“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是我知道你的一切，那个铁块，以及你们为了那三碗大米而杀的人，其他人都已经死了对吧？你可能会是下一个，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永远不会成为下一个。”

　　盘马好像是带着点儿慌张的，继续用蹩脚的中文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隔了很久才回答：“我知道很多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其实主要是因为盘马说的话跟外语似得，我花了很长时间来辨别，不过这个效果好像是显得我更加高深莫测了，“你能够在另外一个人身上，闻到‘死人的味道’，对吗？”

　　盘马点了点头。

　　“不许告诉吴邪——就是将要问你问题的那个人。”我说道，“他们两个在一起，谁都不会害死谁。”

　　盘马又点了点头，此刻相信他已经很明了了，虽然刚才其实我一直有些慌张，因为有好几次我都明显地感觉到了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杀意，但是我没有理会。

　　事实证明，我仍然赌对了。

　　我轻笑了一声，说道：“好了，我要说的，大概就只有这么多了，要做什么，全看你自己，按照你原来的想法好了，只叫上吴邪。”

　　接着，我就走了回去，盘马也跟着回来了，我坐下来准备喝粥，发现还是热的，吴邪说给我换了一碗，原来的冷掉了。

　　接着盘马就和阿贵说了要吴邪跟他回去的事情，期间没有提到那句话。

　　吴邪还想问问我到底和盘马说了什么，但是毕竟我口风太紧了，他也知道在我这儿，基本问不到什么，问了两三句也就作罢了，跟着盘马他们就要走了。

　　走之前叫我端着粥一块儿去，我给拒绝了，说没兴趣，他们就自个儿过去了，我又舒舒服服地，喝完了四碗粥。

　　总觉得吧，我这性子，越来越淡漠了，对很多事情，都不是特别关心了，好像和闷油瓶越来越像了，难不成是待久了？

　　不，也可能是因为，心有灵犀的缘故，这就说明了，我和闷油瓶果然很般配啊哈哈哈……咳咳，好吧，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点点的不要脸。

　　喝完了粥，慢悠悠地走了回去，就见着了云彩，云彩和我说闷油瓶回来过了，没想到他走的比我还快，接着她又说闷油瓶听云彩说胖子一晚上没有回来过了，他就急匆匆出去找了。

　　我靠，忘了这茬了，不过一想到胖子其实是去捅马蜂窝给蛰了，顿时就安心了，淡定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着云彩浇花。

　　“这儿可太舒服了。”我感叹道，“青山绿水的，安享晚年妥妥儿的好地方啊！”

　　云彩答应了一声，也笑道：“小念你要是喜欢，等你老了就到我们这儿来吧，咱还能一块儿看夕阳呢！”

　　“那感情好啊。”我笑了笑，接着就忽然有些伤感起来，又道，“有个可愿意一直陪着你……”

　　我说的声音有些小了，云彩好像没大听清楚，转头疑惑地看着我：“什么？”

　　我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感叹一句，天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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