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气氛之压抑让他窒息，但是长时间的休息让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放松，所以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之后十天他保质保量地复原出了所有可以复原的帛书。

因为头脑极度清晰，之前那种没有“顺手牵羊”的后悔，在他工作的时候时不时的在他心里揪一下，特别是在完成前夕，一种焦虑在他心里产生。

（话说这种心理其实我也有，还记得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段时间里，大约在去过了七星鲁王宫之后那几天里，我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要是突然间又回去了，怎么着也得带点儿东西回去。

毕竟都是身穿不是，那肯定要来点儿啥的啊，比方说把吴邪的东西给带走，完了自己再转手给卖出去，想想就开心。

于是乎，当时，我就经常在身上放着一点儿小古董啥的，至于后来为啥不再弄了呢，事实上我放了两天就觉得我真是太幼稚了。

这种东西要是能带回去，不就是上缴国家外加得到一面锦旗呢吗，要再好点儿，还能拿一百块钱。）

鲁黄帛价值连城，就算是拓本，如果拓印清晰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顺手牵这个肯定没错。但是，看老九门这么紧张，而且是有人用命换来的，拿了也许给自己带来大祸，于心也有很多道义上的谴责。

但是如果不拿，自己是上了贼船，这种情况，还不知道自己的酬劳能不能拿得到，就算拿得到，三年的时间，这点钱也早就不是对等的买卖，不拿恐怕再没有下次机会了。

他犹豫来犹豫去，最后是他的身体给他做的决定。他从里面偷偷将一张鲁黄帛塞入自己的袖子，完全是在他犹豫时手不自觉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这么做了。幸运的是，没有人发现。

（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我也会做的啦，比如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就牵上闷油瓶的手了啦，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顺手拿吴邪的钱买单了啦。）

既然做了，就没有理由还回去，他这才下定了决心。晚上，他在被窝里（因为三人一个帐篷）将这份帛书小心翼翼缝到了自己的布鞋底里。思前想后一番，觉得不可能有问题，这些东西本来就有缺损，少了一份，又没人数过，没有任何被发现的理由，于是慢慢安心下来。

然而轻松之后，和某些寓言故事一样，他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产生了：偷了一份是偷，不如再偷一份。

于是第二天他故技重施，可惜这一次却出事了。因为他没想到，这第二天就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这一天他完成了最后的整理工作，袖子里藏着那份帛书正准备回帐篷继续藏好，忽然就有人来告诉他，他被安排当晚就直接出山，可以回北京了。

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原以为至少还有几个月好待，但是，一听到可以出山，无意也是让人高兴的，一下子反应过来后，他立即应允。

（胖子放了个屁，被秀秀瞪了一眼，接着又不小心放了一个。）

没有人来送他，霍仙姑在北京对他相当客气，但是在这里他也不强求，想必老太婆现在根本没心情来管这些事情，他于是回帐篷收拾包袱。没想到，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一次全身彻底的搜查。

那是解九爷的理念，我不来防范你的小偷小摸，但是最后，你偷来的东西绝对带不走。

（不愧是九爷的做派。

我暗自感叹，看了眼小花，好歹也是同个祖宗，怎么着到了小花这儿，借吴邪钱借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催着还一下。

不过现在是欠我的钱了，我还是自个儿哭一会儿吧。）

金万堂还记得当晚他的窘态，听到要搜身之后，他的冷汗瞬间就湿透了衣衫，一瞬间想了无数办法，但是无奈时间太紧了，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

一开始搜身的伙计相当客气，这给了金万堂唯一的一点缓冲。他首先把自己的鞋子和隔壁那人的鞋子脱得特别近，然后一点一点打开自己的东西让他们查。同时想着借口，可惜借口来不及，他打开东西，一个伙计上去查，另一个伙计就请他到另一个帐篷搜身。他装出非常无所谓的样子，故意穿上了隔壁那人的鞋，跟他出去，一边想着把袖子里的帛书在路上扔掉，可惜，当场就被发现了。

之后，伙计就不那么友好了，在帐篷里，他的被褥、衣服全部被撕开，帐篷的角落四周全都查了。他身上的衣服全部被剥光，鞋子也被割开，好在他事先换了鞋，鞋子里的那份就没被发现。

之后他被扭送到老九门那边。就在那里，他见到老九门九门之外的，第十个人，和第十一个人。

需要注意的是，这第十个人在金万堂的叙述中，是一个非常关键，但是很诡异的存在。

金万堂在之前没有见过他，但是他听到其他人称呼他为：领头人。

（啊哈，就是我小张哥了。

不过，话说就是因为这事儿，让很多人怀疑起了张起灵的能力，他是否真的能够作为这一代的族长，于是，就莫名其妙分裂了，一组保皇党，一组太子党的。

接着，多年之后，吴邪取的张狗蛋这个名字也登场了。

另外，事先声明，我绝对是保皇党的。）

说起来，包括整个老九门都很少在营地里露面，三年来今晚堂看到他们的机会少之又少。在路上的时候只能远看，也分不清楚谁是谁，如今如此近的看到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他才得知，除了他们九个，还有一个领头人，以及一个和霍仙姑当时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

（我大约知道他是谁了。）

据金万堂所说，他并没有想到还会再多出来一个人，后来才知道那是天伊阁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也跟在了老九门之中，当时他猜想是和张瑞念有关系的，不过这个人在事先就没有人听到风声，后来又说是中途加进来了的，其他伙计均称呼他一声“小顾爷”。

再说这个这个领头人吧，年纪不足三十岁，当时正在和另外的人商量什么事情，金万堂印象最深的是，那人的手指很不寻常。不过，他当时没有心思仔细去观察，紧张的要死，谎称自己是初犯，这是鬼使神差的第一次，目的也不是为了钱，而是因为对帛书有兴趣，想解开云云。

（什么还不不到三十岁呢，实际上一百岁都快到了。）

那个领头人看着他的眼睛，就走了过来，用他两个奇怪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头维穴，忽然用力。他几乎听到自己的头骨发出了即将爆裂的声音，疼得几乎抓狂，而那个年轻人面无表情，手指还是不断地用力。

接着，领头人开始问他问题，金万堂还想说谎，却发现在这种剧痛之下自己根本没法思考，谎言漏洞百出。在令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中，他万念俱灰，把鞋子的事情也供了出来。

头维穴的剧痛是神经衰弱和大脑极度疲劳的症状，挤压头维穴可能造成大脑的短暂思维困难和疲劳假象，人在极度疲劳的时候会为了寻求解脱而放弃说谎抵抗，以求得安宁。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研究也表明对肉·体折磨的效果不如对大脑折磨的效果，所以，现在疲劳逼供已经成为了很多地方的主要逼供手段，在电视里我经常看到审讯室用灯照脸轮番轰炸。而在中国，使用穴位逼供也是古来有之的行为。

（话说，我还挺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就没办法思考了，但是，毕竟疼啊，所以还是算了，实在不行下次对吴邪试试看就知道了。）

他说完后以为必死，还好霍仙姑觉得他昔日可靠，而且留着可能以后也有用，最后替他求情。也是因为老九门似乎在酝酿什么巨大的事情，对他的事情并不太在意，所以，那个领头人让霍仙姑处理这件事情。最后，他只是被免了所有酬金，然后就裸身被赶了出来。

他回帐篷穿着被撕烂的衣服和鞋，大致修补了一下，就有人过来催促，他灰溜溜地出了山，并被告知什么都不能说出去。

到了北京之后他仍然不安生了好几年，但是之后老九们越混越差，后来就没声了，他才逐渐放下心来。之后他陆续听到了一些风声，说他走了之后，悬崖上又出了大事，老九门死伤无数，元气大伤。

（这也确实算是老九门分崩离析的一个契机吧，曾经的九门提督，到了现在，也不过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只是，又听秀秀说，好像没人知道其实顾长安也去过，那件事情之后，天伊阁仍然运转自如，而且还一天比一天好，所以极有可能，顾长安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空手套白狼吗？还能及时退出来，不错啊。）

所以，霍仙姑的那封信寄到，他吓了个半死，以为旧事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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