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亦拜亦学

许清宁被老乞丐叫停之时，也顿了一下身子，随后便转身而去，似乎自己有些急于求成了，看时日，在此也并未耗费多少时间，而许清宁这样想着，也慢悠悠的回到老乞丐面前一手取走道符，一手掏出怀里未捂热的八枚铜板，在抛掷之时，还有些不舍。

  “此符拿回家后，浸水口吞可治病、门楣竖贴可驱邪、院内烧之可去灾，切记，不可房屋内烧之，否则必将大患一场，重者上青天，轻者丢半命，切记，切记。”

  淡然沧桑的年迈之声传天如音，而许清宁倒也是听的挺认真，毕竟这些道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小子记住了，多谢。”

  许清宁一丝不苟的接过老乞丐手上的黄符，谨小慎微的藏于怀中，生怕给弄丢了，本想把铜钱投掷于碗中的许清宁，此时却蹲下轻巧的放入白瓷碗之中，随后起身鞠躬致谢而离去。

  “公子行今日之事倒也不必如此急促，老朽方才见你对卜卦之法很是感兴趣，有想过学之么？”

  老乞丐似乎意犹未尽般，看破而又不说破的问着许清宁。

  “小子对这卜卦之术很是感兴趣，想学，但......小子家境贫困，未必付得起束修。”

  此时的许清宁对于老乞丐的问题，又爱又恨，似乎是与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样，许清宁就连去私塾读书的束修都交不起，又何况卜卦之术的束修，这岂不是如同渔夫买鱼，虽了解捕鱼之法但却买不起。

  “哈哈哈，老朽可未曾说过要你一枚铜钱，翌日，此地，老朽便在此恭候公子，亦拜亦学，便看公子的造诣了。”

  老乞丐在听到许清宁说道束修之时，便开怀大笑起来，浑浊沧桑之声尽显古道威严，随后便是挥了挥手，示意少年此时便可离去了。

  而许清宁沉思在方才老乞丐的话语之中，“亦拜亦学么.....”，而便在这沉思之中，缓然的向着他处走去，随后许清宁的步伐越发的稳健，似乎是他心中有着抉择了一般，随即便是奔跑而去，因为今日还未送到一封家书。

  等到少年远去之后，老乞丐瞥了一眼白瓷碗中的几枚铜钱，随后便是弯腰伸手将他们一手抓进身后的破布袋中。

  “道之委也，虚化神，神化气，气化形，形生而万物所以塞也。”

  坐着依靠在墙边的老乞丐，此时仰天长叹，古道沧桑之声显得很是正气凛然，随后又是皓首雄心的感叹道：“道之用也，形化气，气化神，神化虚，虚明而万物所以通也。”

  “得造化之源，忘形以养气，忘气以养神，忘神以养虚，虚实相通，是谓大同，故藏之为元精，用之为万灵，含之为太一，放之为太清，是以坎离消长于一身，风云发泄于七窍，真气薰蒸而时无寒暑，纯阳流注而民无死生，是谓神化之道者也......”

  仰天长叹而又如此妙言要道，老乞丐又谓老神仙已。

  此时的送家书少年，正在一家一户的送去书简，首先便是这镇东离着城门口不远，拐角处有户穷巷陋室，而这条巷子被老一辈们取名为：菉葭巷，巷子里曾住着姓陆的中户人家，则得名“陆家巷”，因为谐音的缘故，雅化成了“菉葭巷”，明明没有风花雪月的故事，典雅的名字却总让人忍不住去探寻，这条古巷里潜藏的故事，之后这条巷子便被一位儒家学者附上一句极其妙美诗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弹指几载的古巷 ，隐于离原镇之中，自然染就了雅致古朴的味道，原本就是古巷的它，韵味更妙，无需刻意去寻它，哪天走在石街上的时候，如果突然想起这条名字太美的巷子，就往前走上一段，去瞧一瞧印刻在巷子里的平淡或激烈的过往。

  而这拐角处这古老的宅子，隐在孤立的树木杂草里，斑驳的墙面和青瓦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静谧的巷子里，许多的古宅已经被保护起来，似乎是这条巷子中毁去的建筑已经太多，只剩下紧闭大门的陈宅，不知被时间吞噬过的旧时古宅如今是什么模样，旧时的古宅该是怎样的恢弘，从那块被细心保护的榆木门上大概能瞧出一二，那样苍劲的痕迹在时间长廊里不曾被磨灭，耐人寻味，也令人动容。

  虽说菉葭巷子里的古宅与那枞木令人动容，但是离原镇之中的其他古巷也不比它差上那么多少，而拐角的古宅，许清宁也只是轻轻敲门，生怕把这饱经风霜的榆木门给敲坏了，不过一会，便可从宅门外清晰的听见一阵急促拖搭的脚步，随后古宅的门便从里面‘吱呀呀’的拉开了，只见开门的是一位慈祥恺恻的老人家。

  “原来是清宁啊，看你一手的家书，是来送书简的么？”

  开门的老人家一眼便看清了来人，正是许清宁这个不大不小的小伙子，而离原镇虽说中规中矩，但许清宁却只是在镇子的东面半边游荡，即使是送家书，去镇西的时候也是极少的，更何况许清宁从小便生长在离原镇，即使再怎么不来熟，十来年的时间，至少知道每家每户叫什么，而家里几口人，长的如何。

  “是的，陆爷爷。给，这是您的家书。”

  见此，许清宁便把书简递交给老人家，随后轻声轻语的说道。

  接过家书的陆老人家，和蔼可亲的笑了笑，说了句：“麻烦你了，清宁小子，要不要到老头子家里坐一坐，吃一杯好茶啊？”

  而竖立在宅门口的少年，却只是一言不发，挠着后脑勺忸怩着笑了笑，随后便摇了摇头，小跑着离开了。

  姓陆的老人家，此时见少年离去，但却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先把家书揣进袖口里，随后静立在宅门口处，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直到他的视线模糊，看不见少年的踪影之后才可罢休。

  这深意的凝视，似乎是一位庞眉皓发的老人对于一名剑眉星目少年的溺爱之感，而老人望着早已身影离去的少年，便只能愣愣的盯着巷子口那颗只影孤形的梧桐树，过了一会，貌似老骥伏枥的老人，在他鹤发鸡皮的面容下，才勉强挤出这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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