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冬月十九

冬月十九神剑峰演武场

顾辰身着青衫，站在神剑峰最大的演武场边缘，小小的身子，在远处，就像是演武场边缘上的石桩子。

今天是冬月十九，北风已起的季节里，在往常于这千丈高的山上，应该是雪的世界吧？

已经满五岁的顾辰，这样想着。他没见过雪，北风几乎吹不过这八万里宽的崇山峻岭。

距离第一次天道变化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除了第一次已经勘察清楚的雷元秘境，神洲各地又陆续出现了十三个小秘境。

今天是天道宴，三个月前，雷不死在勘察完天道变化的原因时，发现天道变化一次，便代表仙道接纳一处上古时代散落在虚空里的遗迹。

天道变化之地会出现一个类似于传送阵的结界或通道，连接起神洲和遗落的陆地，神洲各势力将这命名为“秘境”。

而每个秘境因为守护结界的规则之力的强弱不同，限制了进入之人的修为。而神剑门发现的雷元秘境是此次出世的十四个秘境中规则之力最弱的，也是唯一一个八境尊者可以进入的秘境。因为里面充斥着浓郁的雷元素灵气，所以命名为“雷元秘境”。

神剑门在简单的勘察完后，并未深入，而是联合了之后赶来的韩秦两家。提议，天道变化，神洲各势力应共进退。

所以三家联合封锁雷元秘境，广发“秘境贴”，邀神洲之上的地级以上势力共赴神剑门，神剑门会设“天道宴”，与神洲诸势力一同探索“雷元秘境”。

今天就是天道宴，当然了，这和顾辰并没有关系。

这三个月来，顾辰每天早晚温习一遍乾坤引气诀，上午练剑，下午会来演武场看看这里的弟子们练剑，晚上看书。

知道今天热闹，所以顾辰早早的便过来了，却发现演武场一个人都没有，只是摆满了座椅。原来这里的核心弟子都去招待客人了。

天级势力先由朝阳山接待，地级势力由赤霞山招待，正午时分方才引至神剑峰演武场。

顾辰隐约能看到两山的憧憧人影，一刹那间，小小的年纪心里似乎多了些不该是这个年纪的东西。

顾辰在这一刻很渴望热闹，可又感觉热闹都是他们的。他们不是为自己庆贺，更不是为自己而来。

能为自己庆贺的人在三个月前就埋骨在鹰嘴涧的血夜里了。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会为自己庆贺了。

以后的今天可能都是自己一个人了吧？顾辰这样想着。小孩子可能总是这样，会很快忘记，但只要记住，或许就是一辈子。

顾辰发了一会儿呆，决定还是不蹭这顿孤独的午饭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想简单了，还是自己最近新发明的烤肉好吃。

顾辰转身向青竹院走去，并没有注意到，在另一边有一个偷偷溜出来的，撅着小嘴嘟嘟囔囔的，低头踢石子的大红衣妆的小女孩。

秦柔很生气，一向言而有信的爹爹，今天竟然忘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大日子。亏她为了今天特意穿了一身红衣，要知道过了今天，也就只有将来成亲的时候才能穿这么漂亮的红衣服了。

呸，谁要嫁人。小姑娘赶忙把自己从思想的深渊拖了回来。

一抬头，秦柔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哥哥正往山坳里去。看着他的背影，秦柔的眼神一下子就被吸走了。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魔力一样牵引着身后的小女孩。

秦柔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心疼，可能是小孩子的慈悲吧。秦柔突然很想站在那个身影身边，陪他一起去前方那未见晨光的山谷。

想到便去做，秦柔追了上去。心有所感而蓦然回首的顾辰，恍若看到了一团火炬想自己奔来，顾辰没有躲开。

太阳在朝阳山露出了头，仿佛是为小女孩照亮前方的路。朝阳洒在大红的衣衫上，闪闪发光，亮的像火一样。

在这孤冷的寒冬，这团温暖的火驱散了男孩冬日里的寒冷，也照亮了顾辰一整个童年。

当然了这一切两个小孩子谁都不知道，或许只有撒光的太阳先生知道。

“比我矮啊，嗯嗯，小弟弟，你要去哪啊？”秦柔一上来就目测了一下身高，执着的认为矮的都是弟弟。

“谁是小弟弟，哼”顾辰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大红的衣裳，明眸皓齿，顾辰看着女孩的眼睛，大大的眼睛，在阳光里灿若群星，暖如朝阳。这个小女孩好好看啊，顾辰决定作为男子汉不和小女孩一般计较。

“我叫顾辰，眷顾的顾，星辰的辰。”

“顾辰？我叫秦柔，温柔的柔。你要去哪啊，一会儿这里会有好多人，超热闹的。”秦柔说道。

“我不喜欢热闹”说完顾辰转身继续往青竹院走去。

顾辰看着身边跟着自己一起走的女孩问道：

“你跟着我干嘛？”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着你。可以带我去你家吗，我没吃早饭，我饿了。”

顾辰听着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问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记得自己原来身上也是香香的，只是后来染了血，便不香了。一时有些沉醉的顾辰，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来到青竹院，顾辰开始展示自己新发明的烤肉技巧。一旁的秦柔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忙碌的小胖子。

“做好了，过来吃吧。”

“小弟弟，你好厉害啊，嗯嗯，好香啊”。秦柔闻着香香的味道，毫不吝啬的赞美道。

“我叫顾辰，眷顾的顾，星辰的辰。我给你说过的，我不叫小弟弟。”顾辰觉得还是要纠正一下小女孩的称呼，要不自己太亏了。白给她做饭了。

“那你多大啊？”秦柔问道。

“过了今天我就六岁了”顾辰挺了挺胸说道。

“好巧啊，我也是哎。”秦柔放下手中的食物，惊喜的拍手站起来说道。

两个小人儿就这样沐浴在冬日里，彼此对视着，胖胖的男孩比纤细的女孩要矮一点。

“给，生辰快乐”

“给，生辰快乐”

两个小人不约而同的拿出了自己的礼物。两人相视一笑，接过了彼此的礼物。

顾辰身无长物，送的是自己的小匕首，那是他身上唯一一件和父母有关的东西了。现在他毫不犹豫的送给了眼前的小女孩。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秦柔送的是一根红绳，有什么作用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爹爹和娘亲说很重要。但在秦柔的理解里，要够重要才能送别人啊。况且这个人这么可怜，自己一个人。他还这么好，给我做吃的。

当然了，他们谁都没有说也没有问手里的礼物有什么特别。

“等你以后比我高了，我再叫你哥哥吧，好不好，小弟弟？”秦柔觉得还是再可怜一下他吧，给他一个盼头。

小孩子的心思啊，你别猜，永远也猜不透。因为他们未历凡尘，皆是仙子仙童。

所以顾辰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吃完了东西，顾辰用玄玉镯运来了两张椅子，两个小人一人一个，面对冬日，面对阳光，也面对温暖。

“我该走了”秦柔突然说道，“我爹爹这会儿该着急了，虽然他说话不算数，但惩罚他一上午不见不到我，已经够久了。小弟弟，我该走了。”

顾辰说不出挽留的话，他感觉自己今天长大了。

“小弟弟！我等你长大，长得比我高，我就叫你辰哥哥！”走到院门口的秦柔突然回头朝顾辰喊道。

“好，等我长得好高，我去找你，柔儿妹妹！”顾辰同样喊道。

小孩子的世界里或许真的只有父母兄妹吧。

时间啊时间，你快些吧，快些让他们长大，好奔去相见。

时间啊时间，你又慢些吧，慢点成长，好让他们好好记住彼此。

已经看不到远去的红影，顾辰把玩着手里的红绳，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绑在右手刚刚好。

突然，一丝红光隐入顾辰的身体，直达心头，给顾辰一股祥和，安宁，极其舒适的感觉，暖洋洋的。

而已经走远的秦柔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暖洋洋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柔儿，你去哪了？”这时一个身着黑袍的威严中年人，从前方朝秦柔问道。

“哼，你还说是为了我过生辰，骗人”。秦柔一点都不怕这个爹爹。秦牧无奈，只好干笑着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办法因为有家里老祖宗护着，这简直是家里的小祖宗啊。

日暮西山，热闹了一天的神剑门终于安静下来了。

留下的是各势力关于秘境的分配。

首先各势力约定，逢此天道大变，允许各势力到彼此辖下招生。

其次各势力约定：秘境由最先发现的势力与秘境临近势力共同所有，所有势力可以向其他势力发放一定数额的准入令牌。但令牌需要获得方付出一定的代价，代价由势力双方协商。

而作为第一次发现的最大秘境的“雷元秘境”，神剑门与秦韩三家决定，邀请各势力一同探索，不必付出代价。

多划算的决定啊，于是诸势力纷纷派出了自己的尊者，加上神剑门的百位尊者，共计三千二百为尊者。

许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誓言后，在神剑门掌门雷不死的率领下，奔向雷元秘境，也拉开了末法时代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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