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想与疯狂

漂亮姐姐好像发现了什么，并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坐了上去点了一根烟，看着远方静静的发呆。

齐东风拿果子在衣服上蹭了蹭，咧着嘴咬了一小口。嗯？味道好奇怪，像苹果又像梨。

吃完果子，他的体力也恢复了许多，便站起来好奇的四处张望。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山顶，也是第一次站到这么高的地方向下俯瞰，县城就像课桌上的一本书，上边有个小棍儿在冒烟，哦！那不是砖厂的大烟囱嘛！

“第一次来？”漂亮姐姐抽着烟，没有回头。

“嗯！”

“没出过县城？”

“没有”

漂亮姐姐两指夹烟，向远方指去：“过了大南河，翻过沙漠，就是省城白山市，看地图上的距离，也就二百来里。往西二百多里就是咱们北山县的上级——金山市，往东一百多里就是奇县，那不属于咱们省......”

“咱离省城那么近？建个桥咱以后就不用去金山市了，直接去省城多好！”齐东风看着远处黄澄澄的沙漠，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可以！你出钱！沙漠里再修条路！”漂亮姐姐一脸不屑，抽了口烟。

齐东风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边只有一百零四块五毛钱，感觉离建桥修路还差不少呢。

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漂亮姐姐问道：“被同学揍了？”

齐东风咧着嘴笑着说：“被我爹揍的！”

“你爹手够黑的啊！”

“哎！一般般吧。”

“是因为你嘴欠吧？！”

“我把教导主任的老婆揍了！”

齐东风便把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和漂亮姐姐统统说了一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这位素不相识的姐姐说这些，也许是因为陌生？或许是想找个人倾述？不知道了，反正就是说了。

漂亮姐姐听罢，笑了笑没说话，又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过了好久

漂亮姐姐说：“我叫白玉！”。

“我叫齐东风。”

“我是个男人！”白玉狠狠的抽了口烟，甩了甩长发，没有回头。

齐东风满不在乎的说：“不重要！......县医院墙上的字儿你没看见？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你是男是女都一样，反正我也不娶你当老婆！”

白玉被他的话惊着了，呛的咳嗽起来：“咳！咳！你TM真是个人才！”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不在意他是男是女，他没想到第一个不在意这个问题的居然是个毛头小子。

齐东风并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他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真不想上学了！”

白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想上学，你想干什么？”

齐东风指着大南河的方向，自信的说：“我想挣钱！先在河上修座桥，然后在沙漠里修条路，咱们以后去省城就方便多了！”

“我×！我真是小看你了！英雄！”白玉笑起来特女人，真的！

“咱们县城干什么最嫌钱？”齐东风认真的问道。

面对这个天真的少年，白玉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认真的想了想，说：“可能是卖摩托车吧！”

齐东风说道：“那就让全县所有卖摩托车、修摩托车的人给我捐点儿钱，我先修座桥！”

白玉愣愣的看了看他，感慨的说：“英雄啊！”

齐东风继续说道：“光有桥没有路也不行，让所有学生和各单位再给我捐点儿款，路也就有了！”

白玉心想：“这神棍是TM谁家的？居然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

齐东风见白玉不说话，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

白玉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英雄你继续说。”

齐东风有点生气的说：“算了，不说了！说了你也不信！”

白玉正色道：“我信！我信！真的！”

齐东风看着白玉，觉得他的眼神还算真诚，便接着说道：“他们给我捐的钱，我会还给他们，你知道我怎么还钱吗？”

白玉心摇摇头说：“不知道！你拿什么还？”

齐东风问：“去市里的大客车多少钱一张票？”

白玉想想说：“去年是二十，今年听说涨了，好像是二十五！”

齐东风胸有成竹的说：“我就在沙漠中间架个杆子！过一个车给我三十块钱！马车、自行车、还有步行的人不收钱。”

白玉好奇的问：“马车、自行车和人为什么不收钱？”

齐东风诡秘的笑道：“因为他们慢啊！走到沙漠中间肯定又饿又渴啊，到时候我让我爸妈去开个小卖部，一边收钱，一边卖点儿面包饼子、冰棍儿雪糕什么的，顺便打气补胎，你说一年能挣多少钱吧！”

白玉又问：“那你干嘛？”

齐东风非常开心的说：“哈哈！我干嘛？我买个小霸王在家玩顶蘑菇（超级玛丽）和魂斗罗不行啊？！哈哈！我把游戏卡都买齐了！再买个录像机把录像带也买全了，玩累了就看录像。再买个小录音机（随身听），把磁带也买齐了......哈哈......对了！我要是钱多的实在花不完，我给你买个摩托车！反正我自己也不会骑，到时候你带着我，咱们天天去省城玩，咱也去省城的山上看看......对了！你说什么摩托车好？五羊125还是本田125？豪爵那车不行！......算了！还是买个2020（吉普车）吧！对了2020多少钱？......嗯？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白玉愣愣的看着他，说道：“还真TM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英雄！我错了！现在我就送你下山去！”

齐东风一脸疑惑：“为什么？”

白玉咬牙切齿的说：“为什么？因为我怕一会儿控制不住自己，一脚把你踹下去！”

“你不信我？”齐东风一脸忧伤。

“闭嘴！”白玉果断的走向摩托车。

齐东风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是该回家了。想想还得推摩托车下山，喉咙就觉得发干，便去树上摘了几个比较大的果子。

白玉推着摩托车冷笑道：“终于吹饿了吧？”

齐东风天真的说：“我不饿！下山的路还远着呢，咱俩推累了就吃果了，这样才有力气接着推啊！”

白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溜车吗？”

“知道啊，你不怕刹车失灵翻到沟里去？”

“闭嘴！想回家就上来，不想回家就自己吃果子去！”

齐东风一想，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扔掉果子抬腿跨上后座。

“英雄你可坐好了，县城人民还等你修路建桥开小卖部呢！”白玉刚说完，齐东风就一把搂住他的腰，但是马上又放开了。

白玉双脚用力蹬地，摩托车便开始慢慢的向前滑去，滑了一会儿车速就快了起来。他左脚跟往上一磕档杆，发动机便传来“突嗤，突嗤”的声音，但是还没有启动，反复试了几次结果一样，也就作罢。车子越滑越快，风驰电掣的感觉终于有了，齐东风兴奋的大叫着，他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摩托车，而且还是在山路上。

白玉轻轻点了一下刹车，发现没什么变化，又稍用力的踩了一下，后轮传来呲呲的声音，车速却并没有降。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这么背？这小子真是个乌鸦嘴加扫把星！还好一会儿会经过两个平缓的路段，可以试试前刹车，万一前刹车也失灵，那就是命该如此啊！”。

转眼摩托车就飞快的来到平缓路段，白玉间歇性的轻握前刹车，同时用力踩后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速终于降下来了。

白玉终于松了口气，心里默念：“天不绝我啊！”

折腾几番，摩托车终于来到山口，坡下就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我一会儿自己骑自行车回家就行了，你不用送我。”齐东风一点儿没把自己当外人。

白玉道：“你缺心眼儿吧？还送你？我到是想送呢！溜车能溜进县城？真以为老娘是舒马赫啊！”

“就放前边自行车那里就好了。哎！......停车啊！超了！......哎！白哥，停车啊......”齐东风发现摩托车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大叫起来。

白玉哈哈大笑：“小英雄！你下不去啦！刹车可能磨光了，一点没有了。溜到哪算哪吧，没准儿真能溜进城！哈哈哈！”

齐东风一想，也罢！刹车失灵，自己又不敢跳车，算啦！听白哥的，溜哪儿算哪儿吧。

离城近了，路上也有车了。

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出现在不远处，大多数小四轮是开放式驾驶室，但这个小四轮有驾驶室，是自己用铁皮焊的。它没有摩托车的速度快，白玉想超了它，可是对面又来了一辆车，只能拧了一下车把，跟到小四轮后边，两车相距十几米，他想等对向车辆过去再超小四轮。

就在这时，拖拉机突然刹了一下车，眼看着就撞了上去，白玉大喊：“我×！双手抱头！”

齐东风还没反映过来，就听“咚！”的一声，然后自己就飞了起来，眼一闭，心想：“完了！”

齐东风“噗通”一下掉进拖拉机后斗的菜堆里，他心跳加速，也没觉得疼，睁眼一看，蓝天白云！同时闻到各种蔬菜混合的气味儿。

“嗯，黄瓜味儿不行，香菜味儿倒是真窜！咦？白哥呢？”

齐东风起身一看，不远处路沟里爬出一个拎着头盔的苗条女子，裤腿像旗子一样迎风飘扬。

他挥手大喊：“白哥！我住政府北边家属房5排1号。”

他很期待再次见到这个神奇的姐姐，不！是大哥。

白玉冲齐东风挥了挥手里的头盔，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拖拉机远去的哒哒声。笑了笑，心想：“这小子还真TM像我年青的时候！”

拖拉机驾驶室里的人正在自言自语：“这破车毛病越来越多！居然还往前窜，明天得找个地方修一修了。”

拖拉机进了县城速度就更慢了，瞅了个空当儿，齐东风跳下来，不慌不忙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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