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起来极为轻巧,若以寻常言论听之定觉得没有任何不妥,再加上陈安语调之中有股调侃意味,更让人觉得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但是,能算玩笑吗?又值得作为玩笑吗?
张小月深吸口气,目光一凌,问道:“你是认真的?”陈安含笑点头,张小月没有示意,此刻恰好张小星放好东西走了过来,于是张小月说道:“小星,将花名册取来。”
张小星有些迷糊,可还是乖乖的拿了出来。张小月接过之后递给陈安,说道:“在最后那里写上自己的名字就好。”
陈安接过之后随意翻动,然后说道:“张院长就不怕我受不了天师院的压抑,过几日就除名离开?”张小月淡淡说道:“不论你是否真心,倘若你此刻在上边签了名,就算日后离去,对于天师院来说终究是有好处的。”
陈安哈哈一笑,随后将花名册翻至最后,看着上边仅有的三个名字笑道:“果然是人丁稀少,而且方式简洁明了,我喜欢。”语罢,拿起笔直接在张念名字后边写上了“陈安”二字,落笔没有任何犹豫。
写完后,居然向着张小月行了一礼,笑道:“学生陈安拜见院长。”拜完后居然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张念眼见于此也不禁笑出了声,就连一向冰冷的张小月此时也嘴角微弯,张小星看着姐姐心里甚是高兴,因为他许久没有看到她欣慰的笑容。
这一切都被那群少年看在眼里,就连杜有为也是张开嘴巴,发出嘶哑的声音却不知道说什么。
陈安在他们眼皮下,就这么进了天师院。
陈安转身对着那群人说道:“本少爷如今也成了天师院的人,如果你们谁再敢来此处捣乱,惹恼了少爷我可就不是今天这样靠自己走出这天师院的大门。”
那帮少年看在眼里,知道这趟跟着杜有为来吃了大亏,连忙点头,然后抬着杜有为就要走。出门之时陈安补了一句:“记着,出去将他衣服拔了,让他自己回去。”
看着这帮人消失在门口,张小星有些担忧的看着门口,问道:“会不会继续惹出什么乱子?”
陈安笑着道:“小星星这你就不懂了,这人呢就是这样,越是惯着他们,他们就想蹬鼻子上脸,所以你要开始时便一棒子打下去,让他们心生惧意,虽说不能永绝后患,但日子绝对要舒服很多,这是我多年以来总结的经验。”
说罢,他神色一正,嘴角常挂的笑容也消失不见,说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陈安,以后大家就是同窗了。”
张念道:“张念。”
张小月道:“张小月。”
张小星摸摸脑袋,不情愿的道:“张小星。”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两个老者,张小星扑上去喊着“爷爷”,另一个却是身着官服,笑着看着爷孙二人。张小月走上去,对着另一位老者道:“赵爷爷。”
张爷爷摸着张小星,看了看院内的狼藉,还有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小月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张爷爷有些意外的看着陈安,这位少年可是长安的风云人物,多年来与天师院并无交集,没想到他居然会进天师院。
陈安上前行了一礼,另一个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他,道:“百闻不如一见,陈家公子果真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陈安行礼道:“礼部赵世晨赵大人?”
老者疑道:“你我似乎未曾见过,你居然认识老夫?”
陈安点头道:“若说这长安为官者中,还在帮助天师院的也就只有礼部的赵大人了,因为如此赵大人也着实受了不少的罪。”
赵世晨摇头道:“陈公子过奖了,老夫年事已高,如今也只能助些小事而已,每年的津贴本就是天师院应得的,至于其他我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张小月道:“那也是大事,多谢赵爷爷。”
陈安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天师院如今连领取津贴都如此艰难,这是他没想到的事。不过他转念一想,笑道:“既然如此,正巧我带了些上好的羊肉,我们就先美美的吃喝一顿,就当庆祝天师院再添一员大将。”说完,他看着张念笑道:“张兄,此时就看你的手艺了。”
张念拍拍手道:“没问题,谁让我昨日在你那里夸夸其谈,若无法做到岂不是被你这位新同窗嫉恨一生?”
此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护卫打扮的人走到赵世晨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赵世晨一听,皱眉问道:“必须要在此时?”那侍者点头。
赵世晨示意他下去,转身说道:“看来老夫无法与你们一同庆祝。”
张爷爷问道:“发生了何事?”
赵世晨道:“国子监那边嫌我无事可做,好端端的让我去准备‘观石宴’,这又不是我分内之事,真是过份!”
张小月喃喃道:“观石宴,又到了这个时节了。”神色间仿佛想起什么,沉默起来。
赵世晨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又让她想起伤心事,叹息道:“不谈这个…对了,这次老夫前来除了带来你们的津贴,还有就是为这观石宴而来,你们多年未去,这次也打算放弃?就不去想去看看那石碑?”
张小月摇头道:“只是增强神魂而已,修行道剑也是一样,去与不去有何差别。”
赵世晨摇头道:“可惜,不过老夫还是希望你们能去一次,若能见了石碑说不定就能练成真正的道剑,毕竟二者同源。”
张小月道:“千年来无数人前去依旧止步于禁制之外,就算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
赵世晨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你爹你娘不是近百年来走的最远的人?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张小月低下头不再说话。张小星拉着她的手,轻轻的晃了晃。
赵世晨知道自己又多嘴了,于是摆手道:“既然你们始终摆脱不了过去,那去了也是无用,就当老夫未曾来过,告辞了。”
张念刚想前去后厨准备一切,突然听到他们的这番话,不禁问道:“观石宴?石碑?道剑?本源?何意?”
赵世晨看着张念问道:“年轻人,你居然不知道观石宴?”
张念摇头道:“还请前辈指教。”
赵世晨打量一番就看出张念的境界,摆手道:“你还未凝神,去了也是无用,等下次观石宴时你凝神了再说。”言语之间颇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陈安突然道:“赵大人不妨直说,正巧晚辈也想听听这名震人间的女娲碑到底是什么。”
“女娲碑。”张念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赵世晨望向陈安,心想你这长安名门子弟怎会不知观石宴?转念一想猜到了他的意思,于是只好说道:“观石宴,于朝试前一年而办,同样是三年一次。每次在二月初举办,大约分为两部分:论剑和观石。论剑是学院之间切磋剑法招式,不过百家兵器众多,也可算是兵器招式之间的较量;而这观石,则是观那女娲留下的石碑。”
张念问道:“女娲…石碑?”
赵世晨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张念点头道:“晚辈几日前才刚到长安,对于这些事一概不知。”
赵世晨心里暗叹一声,原来敢进天师院的这个少年,居然只是一个误打误撞、什么都不知道的乡下人。想到这里,他就不想多说了。
陈安知道赵世晨的想法,他对着张念解释道:“女娲碑,是当年女娲娘娘在传授人族修行之法后又传下来的一个石碑,相传碑上留有女娲娘娘对于仙道、对于修行的理解,乃是人族从开始传承时便已存在的圣物。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观看的,当修士走近石碑十丈内都会受到石碑的禁制压迫,只有在压制之中走近石碑才能看到碑身上到底有着什么。”
张念问道:“那石碑上到底有什么?”
陈安摇头道:“如今恐怕没有人知道。”
张念道:“为什么?”
陈安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因为人族传承几千年来,只有寥寥几人亲自见到过石碑的碑身。近千年来,更是无一人能靠近至一丈之内,能够走一半就算是当世奇才了。”
张念沉默。
陈安见他如此,双手抱在胸前继续道:“对于这女娲碑来说,很多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谁能亲眼看过碑身,谁就是当世第一人,也是人族传承的希望。因为第一个人看到了石碑,于是就有了剑,也随之衍生出多种兵器,而且创出巫山那传奇的剑法:‘巫山风雨剑’,也让人族有了剑法的传承。而天师院名扬天下的道剑,也是从女娲碑上所悟。”
“你!说!什!么!”张念一字一句,语气中竟有些颤抖和嘶哑,着实把还在一旁讲话的陈安给吓了一跳。
此时的张念面色通红,双眸之中迸发出无比光彩,但也有几分疑惑和不解,诸多神色一同汇聚于他的脸上竟然让陈安不禁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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