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水中央

刚刚睁开双眼，秦刚脸色蓦然一变。他猛地一个侧滚翻，“笃”、“笃”、“笃”……几声，原先位置瞬间出现了几只怪模怪样的大鸟！令人心寒的是，此刻那些怪鸟的鸟喙都如利箭扎到石缝，而一对对绷直的腿倒似那箭矢尾羽，兀自嗡嗡振动。

“什么东西这是？！”秦刚愕然地盯着这些怪鸟，眉头皱成个川字。这些鸟看起来身如海鸥、喙似白鹭，玄青色的喙显得修长和纤细，在晨曦之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深入石缝之中。

“呃……”正端详着这些怪鸟，突然感觉到左臂传来阵阵刺痛，秦刚低头看了眼，才发现刚才的滚动已经刮伤了左臂的皮肤，现在这巴掌大小的创口正开始往外头渗着血珠。

然而，很快秦刚便忘记了这个伤口，眼前的一切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

只见海天茫茫，浩无边际。此时他竟独身一人，站在水中央。海风依依，一股淡淡的咸腥味传来，四周潮水翻卷往复，只有他自己脚下，在微漾的水波中露出嶙峋的黝黑礁石。

秦刚抿紧了嘴唇，轻轻碰了碰伤口，一阵刺痛让他迅速收回了手。淡淡的胡茬使他脸色看上去有些铁青。

明明只是普通的值班备勤，为什么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站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央？！

眼前这一切，真实得简直令他发毛，恐怕是梦境也不可能真实到这般细致入微吧？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态：“先应付好眼下的情况再说。”习惯性地摸了下腰间沉甸甸的物事，他心中稍微定了定。

秦刚再次低头看向刚才攻击他的那些怪鸟。

就他出神这么一会，海水似乎又退下了些许，太阳又升得更高了一些，耀眼的光芒刺破稀薄的雾气，照得四下里波光粼粼，眼前那些怪鸟纤毫毕现。

这些鸟看起来有家养的公鸡大，和普通海鸥倒也没啥不同，除了那异乎寻常可怖的尖喙以外。

似乎因为直接扎到石头上，冲力太大，那七八只怪鸟现在还脑震荡，直到这时，怪鸟还翻着白眼扎那儿。

然而秦刚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敢放松，不知为什么，他心头总觉得有点发堵，头皮也微微发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不安感也越来越强。

突然，他猛地跨步冲了上去，一把齐根部揪住一只怪鸟的喙，另一只手顺势抓住它的脖颈，然后重重一拧。只听得“呱”的一声惨叫，那怪鸟嘴里涌出一道血箭。秦刚顺手把怪鸟往外一拔，一把将其扔到一边去。

没想到就这么一扔，不等怪鸟落水，它几滴鲜血滴落的位置炸开了数道水花！数根狰狞的黑色触手飞射而出，一把缠住了半空中正无意识扑腾的怪鸟，只在一绞一收之间，完好的一只鸟便被扯成了碎片，随着四溅的血水、飞散的羽毛，从这个世间彻底消失。

“这……”饶是秦刚心理素质再好，在这一刻也面色发白！

“如果刚才是我蹚到水里去……”想到这里，他后背此刻已经湿透。在飞舞的怪藤弹射而出的瞬间，他分明看到了那一片的水面，还有许多的黑色触手缓缓地探出了水面，随即又悄悄地收了回去。

如果说，秦刚刚才还意图涉水出去看看，这会儿是真的一点儿旁的事儿也不敢想了！

他实在想不出，现在这情景，他除了站这儿等死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事情可做。

“不，至少还得把这几只鸟给处理了！”秦刚拧起眉头，转头看向了那几只已经渐渐开始回魂的怪鸟。

如法炮制了一番那些悲催的傻鸟后，秦刚稍稍松了口气，原本淡蓝色的短袖此刻已经洒上了斑斑的血迹。

他揪着那些鸟往四周分别扔了一圈，收获的是慢慢扩散开的血色涟漪、无数的羽毛，还有那沸水般骚动开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

“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地。”秦刚神色复杂地看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海面，却没注意，他受伤的左臂，一滴鲜血颤巍巍地滑过肌肤，凝在半空中，抖了几下，滴落了下去，滚落秦刚脚边，一个弹珠般大小的洞口里。

“嗖！”一道黑色的影子飞快蹿出，秦刚本能地一闪，措不及防之下却是一个踉跄，躲开了上身，下身却被黑影一下缠住。一股火辣辣的刺痛一下传来！

“嗯！”秦刚不由发出了一声闷哼，低头看去，只见一支黑色藤条紧紧勒在左腿上，黑色长裤上已经扯开了数道口子！

正当他想发力挣脱黑色藤条时，正和他僵持着的黑色藤条突然一软，在阳光中散发出一阵白烟，突然一下无力地垂落地上，渐渐化成一小堆飞灰。

这鬼东西原来怕光！秦刚急促地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暗自想着。

他低头看向脚下潮水退去后露出来的礁石地面，上面有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孔洞，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不禁捂住了左臂伤口，生怕再引出可怕的藤条，到时候就不是裤子破几个洞那么简单的事了。

沉吟片刻，秦刚又看向之前他刚醒来时躺的地方。

那是一块巨大的礁石，是这里最高的位置，此刻上面依然有一小洼的水，在微风中皱起水面，在晨光中倒映着熹微的暖光。

而此时，秦刚心中却感觉到一阵冰凉。

果然是这样。秦刚咬紧了牙关，暗自想到：“到了晚上涨潮的时候，这里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他站在猎猎风中，环顾茫茫沧海，轻轻叹了口气。

此刻朝阳染彻半边天空，云霞灿烂，世间恐怕最美的风景莫过如此，但对秦刚而言，却仿佛是死神的笑脸，看过，然后付出生命的代价。

“嗯？”秦刚蓦然扭头，他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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