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极限交易

秦刚话音刚落，也不知剑鱼做了什么，花舟边上“刷”的一声同时露出七八个鱼脑袋，个个都有砂锅般大，顶着一根米许长的尖刺，倒像是一圈仪仗队，拱卫着秦刚。

突然钻出这一圈“保镖”，秦刚也是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也合理，要不单独一只剑鱼是不可能带着他跑这么远来的。

然而此时根本不是说话的时候，既然秦刚和“小”剑鱼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他们就得尽快行动了。如果不趁着现在体力尚存，拼上一拼，秦刚不确定在这逆流之中剑鱼们还能带着他游多远。

事实也正如秦刚所料，逆流中能成功到达礁石下的剑鱼虽然不少，但相比如潮的剑鱼群，已然是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而且只只都是膘肥体壮、长达数米的猛“鱼”，而即便是它们，也跃不过那巨大的礁石。据秦刚目测，那礁石怎么也得有十层楼高，算来大约有三四十米。而逆势下跳得最高的剑鱼也不过到了1/3的高度就惨败收场。小剑鱼打主意要和秦刚合作，算是个极聪明的决断了！

湍急的水流中，木排渐渐显示出它的笨重，剑鱼们拖着它初时尚显得行有余力，慢慢地，随着与礁石距离越发近了，它们渐渐开始吃不消了。有那么一时半会儿，木排还稍稍退后了几步。

见此情景，小剑鱼似乎急了，它在水流中上下跳了好几次，被冲得翻了几个跟斗，也不知道它说了些什么，剑鱼护卫们一露脑袋，又紧紧拖住了木排，就像和大海角力一般，一步一步往前挪。

“嘎吱嘎吱……”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秦刚发现木排上数处创痕渐渐迸裂、连成一线，他突然对小剑鱼吼道：“木排快坚持不住了！我把花舟放下来，我们放弃木排！”可他话音刚落，一波大浪打来，木排轰然碎裂，花舟重重落入水中。幸得秦刚反应极快，一把抓住舟沿，这才没被冲下水去。

而在这刹那间，那些剑鱼们却也表现出了极为良好的素质，花舟之落下片刻，它们便重新托住了花舟，只被倒冲了几米便稳住了阵脚，随着它们齐心发力，花舟渐渐加速，逆流而上，渐渐便逼近了礁石。

挨近礁石的过程充满了艰辛，礁石边水流极为迅疾凶猛，两侧一波又一波巨浪，永不止歇地拍打着石壁，飞落的海水随后顺流冲击而来，花舟颠簸起伏得厉害。也真亏得那些剑鱼水性极好，虽然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还是平安地将秦刚送到了礁石边上。

原本秦刚尚自惴惴，因为在他的预想中，被风浪冲刷了千百年的岩壁必然是光滑无比，难以攀爬。然而到了近前，秦刚才发现，那礁石底下早已长满了巨大的藤壶、牡蛎等壳类生物，交错参差，凹凸不平，这就给了他借力之处。

在剑鱼们的帮助下，秦刚踩着花舟，扶住了岩壁。花舟上一些有用的小物件他已收拾进了包袱里，现在是时候告别这艘花舟了。他深深看了一眼脚底下的花舟，随后转过头，猛地一蹬花舟，攀上了嶙峋的礁岩。那花舟失去了依托后，立时打着旋被卷入了一侧海流里，片刻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他的背后，那只机灵的蓝鳞剑鱼正摇头晃脑地裹在包袱里，露出个小脑袋兴奋地看着秦刚给它当苦力。

这是秦刚第一次攀岩。

说真的，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会被逼着“玩”这项危险运动，尤其是礁岩之下还一片惊涛骇浪，所谓“阴风怒号、浊浪排空”不外如此。此刻他既没有岩钉岩鞋，也没有安全带，唯一的“装备”就是双手上缠着的细密藤条，这是花舟遗留下的最后一小截缰索。不过不管怎么样，它至少避免了让秦刚的双手直接与尖利的藤壶壳等亲密接触，细致柔韧的纤维也极容易挂入砺壳之间，极大增加了挂壁力。即便脚下时不时打滑，依托着这原始的“手套”，秦刚还是艰难地爬上了峭壁底层。

呼啸的寒风阵阵掠过，吹得秦刚的青袍猎猎作响。青袍的材质特殊，并不怎么吸水，此刻早已清爽如前。然而秦刚的状态依然很糟糕，先前一直躺在花舟里，他只是觉得发冷，而现在开始攀岩了，他才发觉自己其实已经到了体能极限。一直身处危机之中，让他不知不觉忽略了自身状况，这几天他连续不断地遭遇险情，几乎就没安稳休息过。再加上大半夜的刺骨寒风与冰冷雨水几乎带走了他身体所有的热量，现在，他近乎油尽灯枯，眼前阵阵发黑，却要背着出奇沉重的蓝鳞“小”剑鱼攀岩，他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生怕自己哆嗦的双手双脚一个撑不住，下一刻就来个空中飞人……

如果说，内在的因素已经让秦刚心力交瘁，外在的威胁则更是让秦刚如坐针毡。虽然礁石下水势迅急，剑鱼逆流而上实难借力，可仍然有一些强壮的剑鱼能够弹跃而起，如箭般刺来！有一次，甚至有一只两三米长的银鳞大剑鱼如箭般飞来，以毫厘之差“哧”的一声一鼻子扎进了秦刚身边的岩壁，那只大鱼的一边大眼睛还来得及盯着秦刚转了几圈。可惜来不及表达些什么，“咔嚓”一声，它的剑鼻便断裂了，随之它便扑腾着掉下了大海，转瞬便在沸腾的海水消失了踪迹。秦刚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也滚了下去。幸亏他及时抓住了那根剑鱼鼻，身子悬空荡了几下，才又终于重新攀附到了岩壁上，这时秦刚才感觉到头皮一阵一阵过电般的酥麻。原先被冻得都快停止循环的血液似乎都稍微快了一些。

“拼了！最坏不过就是个死。”秦刚喃喃自语着。他鼓足最后的力量，咬着牙一步步往上攀爬着。随着高度的增加，礁石由原先的密布藤壶，到后来变得愈发的干净和嶙峋，飞射而来的剑鱼也少了许多。这一方面让秦刚少了许多的借力点，另一方面却也让他少了更多的外部威胁，能更专注于攀爬本身。

艰难地抠住一块突出的石头，秦刚左脚横跨，右脚用尽全力一蹬，他翻上了一道狭窄的石脊。这里虽然并不高，只不过大约1/2礁石高度，却是礁石之脊，依附着石脊一路上爬，便能到礁石顶！

秦刚抬头看着前方，那里，是什么在吸引着那么多的剑鱼生死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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