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脊陡峭无比,海风凛冽,秦刚不得不手脚并用,艰难地跨骑着石脊一路向前爬。
他此刻只是眯缝着眼睛,死死盯着似乎近在眼前,却又高不可攀的礁石顶。他只怕自己朝下方看一眼,巨大的高度差、汹涌澎湃的海水就会击溃他所有的信心。
一尺一尺地挪动,一寸一寸地攀爬。秦刚不知道手上缠的藤条什么时候已经磨开了,手心手指因为摩擦而渗出淡淡的血丝。他却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脑海中空白一片,唯一的信念就是继续这机械的攀爬,一步,再一步地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当后背一阵晃动将秦刚从那仿若缺氧般的迷糊中唤醒时,他虚弱地看到,自己竟然已经爬上了礁石顶端,一个小小的平台。一块径约米许的方形石头上,有一个海碗大的凹槽,上面雾气腾腾的,看不清凹槽里装的什么。
秦刚此时却有点熬不住了,他摇晃了几下,终于趴倒在地——他此时已经是压榨了身体中所有的潜力了,但也算是完成了和蓝鳞“小”剑鱼的约定。他挣扎着用瑟瑟发抖的手解下捆缚得死死的包袱,将剑鱼放了出来,随后便无力地躺倒在了平台上。而此时蓝鳞剑鱼似乎丝毫不受脱水许久的影响。它刚一落地,一甩尾便跳上了那方形石头,一脑袋便扎进了雾气中。随后,秦刚便听到了“咕噜咕噜”声响。
但不过两个呼吸时间,秦刚便听到“啪嗒”一声,他慢慢转过头,只见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剑鱼此刻却没了声息,只是直挺挺躺在了石头下方。
看到这情景,秦刚不禁轻轻闭上了眼睛。他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做什么了,他没想到,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带蓝鳞剑鱼来到了礁石顶,蓝鳞剑鱼却最终落得了个如此下场。
“也罢,反正我也不行了,就让我们俩做个伴吧!”秦刚微微笑了笑,浓密的双眉终于舒展开,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事,再也不用去操心些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很困很困,也很累很累。身体似乎冷到了极致,又突然觉得热得难受。眼前又像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黑,时而又幻化出无限的光明。
秦刚知道,他的最后时刻来了。
恍惚中,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黑色的大门,他已经站到了门前,就待伸手推开。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这个动作,“啪”的一声,他的脸上突然挨了重重的一耳光,一股火辣辣的痛觉顿时把他眼前的一切图景打得支离破碎。待得他恢复了视觉,却发现又一道黑影袭来,他却根本躲避不开,另一边脸颊又实实在在地挨了一耳光!
他这回看清了,对他下如此毒手的正是那只他以为已经“躺尸”了的蓝鳞剑鱼。
“它不是死了么?”秦刚脑袋里刚模糊转过这个念头,却发现这蓝鳞剑鱼有了些许不同。它的剑鼻赫然泛出了一抹流动的金光,而身上的鳞片边缘也闪烁着淡淡的金纹。此时的它身周看起来竟似有了圈淡淡的金色光弧,显得神圣而正大。
“那水槽……”秦刚突然看向了那石槽。他此时即便脑袋再不灵光,也知道那石槽定有古怪了!想到这里,他才发现,自从他来到了礁石顶,再也没有受到风吹和雨淋。似乎这个弹丸之地本就不属于此间,独立于外,不受风波、不染劫数。
此时那蓝鳞剑鱼却不给秦刚更多发呆的机会。只见它又一甩尾巴,跳到了秦刚身边,用力蹭了蹭他脑袋,接着又跳到了石头上,伸鳍指了指石槽。
“你是让我也喝它?”秦刚翕张着嘴唇问道。
剑鱼闻言立即又蹦跳了起来,貌似在说:“你太聪明了!本大爷的想法你居然一猜就透!”
秦刚咬了咬牙,他用力一挣,却不想身体只是微微动了动,此时他早已精疲力尽,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劲。更别说爬起来去触碰那石台了。
剑鱼等了许久,却没见秦刚的动静。它圆圆的大眼睛转了转,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只见它回转身,片刻便在它的剑刺尖端挂了颗水珠,随后小心翼翼地凑到了秦刚身边,剑刺一甩,那滴水珠便滴落到秦刚双唇,然后便突然化成数道甘甜微麻的液体,径直滚落秦刚腹中。
这液体甫一入腹,秦刚顿时觉得胃里仿佛着了火一般,一阵酥麻、炽热与剧痛的感觉瞬间如海水决堤一般,径直将秦刚淹没。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一闪,一道巨大闪电突然轰至,在石台外炸开,明蓝色的电弧四散游走在一个无形护罩之外,交织成网。正自痉挛的秦刚隐约看见方形石头上出现了一圈闪亮的拱门,外圈电光游走如龙,其间光波潋滟如水。刚跳上石头准备继续取水的小剑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吸入到了拱门之内,旋即拱门一闪便消失。秦刚张了张嘴,却连一声呼喊都发不出来,只能垂头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这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如果能够选择,秦刚真心希望自己能立刻昏睡过去,也好过这样难受到窒息,却又刺激到无法失去知觉的状态。那种感觉几乎不能用单纯的疼痛来形容,好比千万根烧红的铁针密密麻麻扎上全身里外,然后再通上电流一样,同一时间热、酥、麻、痒、疼、酸、胀,各种知觉交织呈现,又像是细密的钢网筛子将秦刚从脚到头再从头到脚反复地过筛,直如凌迟,惨绝人寰。
熬了不过片刻间,秦刚觉得自己似乎全身皮肤都开始迸裂。他努力扭动脖子,却凄然发现这并不是他的错觉。他裸露出青袍的皮肤已寸寸龟裂,翻出道道血痕。秦刚心下骇然,此刻他已然感觉到身体的阵阵空虚感。他不知道那滴水珠进入身体后做了什么,他空乏疲弱的身躯刹那间就被折腾至此。原本也许不过是被饿死冻死的结局,被这个折腾一下,闹不好要变成全身爆裂而死……他不甘哪!
不知道是不是对于这样下场的恐惧,秦刚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力量,手指突然动了动。他瑟缩着伸出手,触碰到了包袱。摸索了半天,他终于掏出了一枚怪花子房。
秦刚已经再没有力气撕裂子房的外皮,他慢慢将子房塞进嘴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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