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跟我走吧

四方居内。

李灵儿与小六边吃边聊。

小六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眼神渐渐空洞，陷入回忆，慢慢说道：

我本出身乙州赵国一官员家庭，本姓赵。记事起便在家读书练剑，懵懂孩童，父亲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直到我八岁那年秋天，我正在院内练剑，突然一位老道从天而降。说与我有缘要将我带走，我自是不从，哭闹不止。

后来那老道便找到了我父亲。我父亲听完那老道来意，便扑通跪下，眼神发狠口中高呼道：“机缘啊，机缘。没想到我有生之年族里还能再出一位修行者，天不灭我赵家仙火。”

就这样，我被那老道带走。那老道也就是我的师父，苍梧道人。

从此我便在乙州苍梧山修行，随了师父的姓，姓陆。

我天赋不高，四行灵根，土金水木。不过我倒是还有几分悟性，我刻苦好学，师父倾囊相授，倒也修炼不慢。

我用了五年时间炼体炼气，从无到有，炼气入体，一步一个脚印。苍梧山上，清河水中，落雁湖底，到处都留下过我的身影。虽是清苦，但感觉到自己慢慢变强倒也觉得什么都值了。

终于，在我十三岁那年筑基成功。

然后化气为元，继续苦修。真以为会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修炼下去，像我师傅所说的那样二十岁便能结成金丹。

没想到短短两年后生活便出现转折。

那天，洞府内来了一位客人，是我师傅以前的朋友。

他们在洞府内吃酒交谈，我虽就在旁边，但就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天也是我七年来第一次见到师父愤怒，也是我七年来第一次见到师父狂喜。

他们两人交谈完，那客人便御剑而去。从那天起，我师父便跟丢了魂一般，整日饮酒。

终于，在三天后，师父把我叫到跟前，告诉我他要走了。

告诉我修炼的方法，告诉我以后要注意的地方，告诉我很多做人的道理。

唯独没有告诉我他要去哪里。

然后给我一个信封，让我到此问道城找一个他的老友。

说完，便御剑而起消失不见。

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听师傅的话准没错。

于是我收拾行李，出发前往此问道城。

跋山涉水，餐风露宿。

历时三个月，终于，到此问道城。

我四处打听，得知那老友便是此四方居家主，无席真君。

我拿出那信，家主便知道了来龙去脉。

从那时起我便在此四方居内做活。

家主对我挺好，我也很感激他，从来不敢偷懒。

我到此三年，边做工边修炼，如今已经筑基七重。

除此之外，每年秋天还会参加天道派外门的入门考试。

这天道派外门考试说来也奇怪，不论修为，不论天赋，只看悟性与机缘。

第一年，我没考过。

第二年，我考过了，却在问道石前被告知与天道无缘，没被录取。

今年秋天，便要去考第三次。

“你师父如此这般有始无终，你恨他么？”李灵儿听完长叹一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望着小六问道。

小六擦擦鼻涕擦擦眼泪，又恢复到以前的模样。看向李灵儿，笑着说道：“不恨，倒是挺想他的。当日一别，再无音讯，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小六拿起酒杯也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在此三年，我听了许多的故事，也经历了很多事。以前我也恨过师父，但后来我知道师父年轻时受过重伤，修行再也无法前进，便知道了那次离别应该是机缘在前，要是我也会义无反顾。”

“那你就没有想过家么？不想回去看看？”李灵儿好奇问道。

“回家？踏上仙道路，不死不回头。凡人出身修行者，第一要做的便是斩尘缘。行走江湖若是不斩尘缘，一个不慎，就是给家族召来灭族之祸。实力不够，哪敢回家？”小六笑道。

李灵儿点头，为两人再续上酒，叹道：“没想到你经历如此有趣，我就不同了。我从小随师父修炼，除了修炼便是练剑，有时候看到书中说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连做梦都是下山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随后转念一笑，继续道：“如今我金丹得成，定要走遍这天下河山。”

小六笑道：“前辈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李灵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这天道派收弟子还需要缘分？是怎么回事？”

小六好奇看向李灵儿，说道：“前辈难道不是天道派弟子么？”

李灵儿挠头一笑，说道：“算是吧。”

小六略一思考，便明白了。继续说道：“此事说来也怪。这天道派乃是乾洲第一大宗门，每年报考之人无数。这问道城中每年到了九月，便出现一奇观，无数年轻人去往天道派外门考试，这城中都冷清了三分。单是这四方居，像我这样的杂役每年去考试的都不在少数。

考试经过层层筛选，选出成绩最好的千人。这千人要在问道石前再筛选一次，什么都不考，只用把手放在那问道石上，问道石有灵光闪烁，便是天道有缘人，得以进门。不闪，便前路无门。没有人知道那石头为何而亮，全凭缘分。”

李灵儿听完，笑道：“哦？这倒是有趣。”

小六喝了口酒笑着说道：“更有趣的是在那问道石前石板上，有一首诗，乃是用剑所刻。写道:天道无情亦混沌，徒令世人生喜恨。娇子佳人不屑顾，可笑只渡有缘人。一万年来，凡是参加问道石考试者，都会上去踩上一遍。”

李灵儿惊讶道：“好诗啊，确实如此，不知这诗出自谁人之手？有着怎样的故事？”

小六笑道：“传说，在一万年前，有位前辈连续十年参加考试。次次都是比试第一，但是又每次都是止步问道石前。一气之下，在问道石前地板之上刻下这首诗扬长而去。那位前辈据说叫王元化，这都传了一万年了，不知是真是假。”

李灵儿点头，问道：“那位前辈后来如何？”

小六摇头道：“后来？有人说那位前辈去了中洲，也有人说那位前辈就在乾洲某门派苦修，更有人说那位前辈已经死了。众说纷纭，难辨真假。”

李灵儿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这时，两人吃的都差不多了，酒也醒了大半。

李灵儿直直的看着小六，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小六，要不，你跟我走吧？”

小六被李灵儿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一愣，随即笑道：“前辈，我可是男的。”

李灵儿被小六这话语也惊得一愣，笑道：“我不是开玩笑。”

小六略一沉思，便道：“前辈，我知道你看得起我，但是我现在才筑基境界，外面危险重重没有立足之地啊。”

李灵儿笑道：“我保护你。只要我不死，你便不死。”

小六闻言，想起今天晚上来之前碰见家主时家主的话：“此子，便是你的机缘，若想仙道有路，便随他去吧。”不禁陷入沉思。

李灵儿看小六不在言语，略一思考，说道：“你在此地月薪百石，若跟我走，我给你十倍。而且你若不想跟我了，随时可以离去。”说完一伸手，排出十颗上品灵石，摆在桌面。

小六看都不看，还是在沉思。

李灵儿见小六还是不言语，便道：“此事不小，你仔细考虑一番，明天早上给我答案。”

说完，起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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